车夫离开晋贤居后慕容嫣儿在后运足轻功跟随也只能勉强跟上,不过在一个转弯后丢了马车的影子,慕容嫣儿心中懊恼不已,深恨自己平日没有好生练功。
慕容嫣儿跟丢了马车便欲回到客栈,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心想那车夫说过阡陌公子要走,若他就是阡陌公子本人刚才跟丢的方向便是武阳城南门,若其不是阡陌公子那车夫应该回到莫家才对,两下犹豫不定中慕容嫣儿想到了马车上的晋贤居标志,这种马车毕竟是出于烟花柳巷应是不方便去莫家才是,想到这里心中笃定那车夫必然是阡陌公子无疑,径直向南城门快步走去。
武阳城本就极大,慕容嫣儿轻功又差,来到南城门时天际已经开始放亮,早有百十辆车马排队等候出城,慕容嫣儿在车队最前看到那辆马车,不过上面晋贤居的标记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凹槽,看得出是刚刚用刀子削出的。
不等近前城门便开了,马车鱼贯而出,慕容嫣儿眼看那马车出了城心中焦急,瞧得一个机会跳上一辆出城的马车,出了城门也不管那车夫诧异的目光扔下一块碎银便跳下车去找人,此时城门外已聚满了清晨准备进城之人,都是些生意人进成做买卖的,自然希望早些进城,里面的人起得这般早显然多事要走远路,同样想要早些出城,一来二去卡在城门口谁也不能通行,那城门官似乎见怪不怪,只是拿着令旗一边打着哈气一边疏导,慕容嫣儿放眼去找那辆马车,结果晋贤居马车没见到却发现目力所及的范围许多马车正逃也似的向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犬戎来啦!犬戎来啦!”
这下原本想要出城的马车也开始往回退,外面的更加拼命的向里面拥挤,而那城门官早已没了踪影,慕容嫣儿这时想要返回城里可这时城内许多马车不知情况还在向外出,城外马车又拼掉性命的向内拥挤,一时间城门被堵得严严实实,任谁也不能通过。
慕容嫣儿仗着自己有些轻功便要踏着马车回到城里,她本就轻盈一连踩过七八辆马车,眼看就要飞过吊桥,谁想官兵们不知得了谁的命令拉起吊桥,城门外马车混作一团还在拥挤,许多马车连着马匹一同掉落护城河中,人哭马嘶混乱不堪,而慕容嫣儿面前只要在跨过一辆马车就可以回到城内,慕容嫣儿脚底刚刚接触马车心中便是一沉,最后一辆马车竟然是纸糊的,这种马车通常是普通人家为了装富贵才会弄得东西,边上还好可车顶只有薄薄的一层油纸,受不得半点力,慕容嫣儿一脚踏空跟着马车一起掉进护城河中,等到浮出水面城门已经关严了。
慕容嫣儿想要做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做,看着眼前场景好似痴傻一般,只盼着那人真是阡陌公子能够救下自己和这些无辜百姓。
可慕容嫣儿始终没有看到那辆马车,也没有找到那个车夫,一切期望又在瞬间化作泡影,她抬起左手想要给自己一些力量,却发现自己居然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不过一想到父亲知道自己失踪后一定会找到自己,这才鼓起勇气将拳头握紧,尽力向城墙游过去。
犬戎骑兵来的飞快,只是转眼功夫已到了城门外五百步范围,无数百姓连带车马被犬戎抓获,城墙上士兵有条不紊的组织反击,箭矢如飞蝗般落下,犬戎骑兵在短暂的混乱后驱赶着百姓再次向前。
可这次城墙上的箭矢没有在落下哪怕一根,城墙上一个士兵跪在地上大喊道:“将军!放箭吧!”可将军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像一头恶狼般死死地盯着城下,嘴唇不停地蠕动可以证明他内心的纠结,这名将军叫做令狐连城是秦国大将军令狐凯的长子,他心中不停地回想着一位故人的话:“狼从来不会对同伴亮出獠牙!”
那个人是他一生中最佩服的人,甚至比他的父亲更甚,可是现在正因为一句话而痛苦万分,即便他已经遵循内心做出了选择,可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令狐连城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甚至不再这个时空中,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刚刚过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而他却在这时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做的真的对么?”
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他很想念那个故友,如果他在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不准放箭!梳理城门口随时准备出击!”
令狐连城说完后自己也有些发呆,这不符合一个军人的选择,或许大将军说得对,他不适合做一个军人更适合做一个侠客,可是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必须是一个军人。
犬戎骑兵裹挟着百姓在城门口兜了一个大圈后犹如潮水一般离去,城门外已经不再有人哭嚎,不是因为已经没有人,而是没有会喘气的人了。
慕容嫣儿尝试过反抗,可是并没什么用处,一名强壮的犬戎骑兵一个熟练的套马索就将她从水中拉了出来,横放在马背,随手绑住了手脚,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经常这般作为,慕容嫣儿只觉得小腹传来的颠簸感让她想吐,可恐惧却本能的让她不停地吸气。
“乌拉!乌拉!”
犬戎人突然开始呼喊起来,慕容嫣儿在马背的起伏间透过骑兵的大腿看到身后追击的秦兵,秦国是骑兵最强的国家,可这要看与谁相比,相比中原各国自然是强大无匹,可与犬戎人相比便不知了,可这毕竟是一线希望。
犬戎是中原西北部的蛮荒民族,不事生产时常掠夺秦人百姓,虽有秦王赵正遣大将军令狐凯长期镇守,也无法完全挡住战时作匪,闲时化作牧民的犬戎人。
大秦不惧犬戎,秦王赵正更是将王城迁至抵御犬戎重镇武阳城,曾言秦王不死犬戎不入!可百姓终究还是要生活。许是因为犬戎人带着许多俘虏,许是因为秦兵战马优良,不多时秦兵已经追上后面的犬戎骑兵,也不放箭只是挥舞骑刀追赶。
眼见秦兵就赶上,犬戎头领大声呼喊几句犬戎话,落后的骑兵便快速将马背上俘虏宰杀扔于马下,慕容嫣儿本就瘦弱倒是躲过了这一劫,可再看秦兵却已被甩掉极远,慕容嫣儿心中明了若犬戎人穿过胭脂山山口后秦兵便不能追击,非是秦兵不敢,而是不能,胭脂山山口后便是一片大泽,只有认路老马可以通行,常人一旦进入便绝无生还可能。
阵阵绝望涌上心头,慕容嫣儿明白过了胭脂山山口即便是父亲也无法在短期内解救自己,后悔懊恼全部涌上心头,开始恨起了阡陌公子,若非是他自己又如何落得如今的下场。
小腹传来的感觉告诉她,马匹已经离开了草原,正在大泽上前行,身后的秦兵也停下了追击,慕容嫣儿想到传言中那些被犬戎抓获的女子境遇,心中更是惧怕,只是庆幸自己是穿着一身男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穿过大泽后便是大草原,慕容嫣儿以为这草原便是终点,不想在一日之后犬戎骑兵竟又进入了一片森林,这连续一日多的奔波对于号称可以再马上过一生的犬戎自然不算什么,可慕容嫣儿这些俘虏却受不了,期间昏厥多次,犬戎进入森林后犬戎人纷纷下马,只留下自己的俘虏扔在马背上,马匹在厚厚地针叶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慕容嫣儿听到几声短促的破空声然后便是“啊!”“啊!”“啊!”的几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