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快走!”一名士卒奋力挡开劈向王守仁的大刀,转身一拍马腿。马儿受惊,慌忙往前跑去。王守仁有心勒住缰绳,然武艺一般的他反而让马儿跑的更快,他连忙高声呼喊:“快!快去营救袁诣!”
众士卒除了两小队留下往袁诣这边靠拢,其余人也紧跟着王守仁往军营方向撤去。而袁诣有心跟随,却被几人阻止。
眼见王守仁的兵马越走越远,领头的那人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曲老二,带几人将这群兵崽子解决了!其余人把周围没死绝的补上几刀,不要留下一个活口!至于这袁诣嘛,哼哼,本座亲自了结了他!”
“呸,大言不惭!”袁诣余光看着王守仁的部队越走越远,心里反而沉静下来。走既然走不了了,那还不如拼死一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袁诣试着用语言来拖延一下,毕竟自己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想要知道我们是谁?下去问问阎罗王吧!让他老人家告诉你吧!”领头的这人冷笑道。
话音刚落,这人猛地将手中长剑刺出,速度快的惊人,剑尖直指袁诣的咽喉。
“叮,叮”袁诣鼓足力气,右手的绛雪剑瞬间旋转格挡,将指向咽喉的剑隔开。
“乳臭未干的小子,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出来行侠仗义?”领头之人嗤笑道。
袁诣默默的将长剑收回剑鞘,背负于背上。
“怎么?束手就擒了?好,我给你留个全尸!”
袁诣没有在意他的挑衅之言,而是摆出了一个起手式。只见他双手拇指与食指捏住,成一个鹰头模样,另外的手指握在一起,左手往左上斜举,右手往右平伸。
“咦?”领头之人微微有点诧异。这招式怎么看得这么眼熟?
说时迟那时快,袁诣突然一个疾步,双手如蝴蝶翻飞般向着这领头之人的身体各处袭去。
“噗,噗!”
猝不及防之下,领头之人身上被狠狠的捅了两个肉窟窿,一个在左手的肘部,一个在左腿外侧。就算那黑衣人当时就封住穴道,然少量的鲜血仍顺着伤口流出。
袁诣本欲扩大战果,更加拼命似的发起抢攻,但这次领头的黑衣人没有再大意,他凝神以待,双目将袁诣的行进路线看的真真切切,最后更是抓住时机,和袁诣狠狠的对了一拳。
“嘭”
袁诣如遇雷击,浑身不自主的抖动,身体猛然抛飞,在空中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再狠狠的跌落在十几米的地上。
“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勾雷八式》?陆松是你什么人?功夫是好功夫,可惜你学艺不精,如果陆松在此,或许我还畏惧几分。哈哈哈,可惜啊可惜!”领头之人慢慢踱着步子走向袁诣,边走边还摇头,露出一脸的不屑。
眼见袁诣躺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领头之人也是嫌夜长梦多,他嘴角一勾,手里长剑猛然向前一递,想要结束此间之事。
“噗”
长剑入体,然而这把剑却再也不能往下。只见一名士卒双手抓着剑,血顺着剑伤往外冒。原来他是拼死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刺向袁诣的长剑。
“公...公子,快走!”这名兵卒一面嗑着血,一面大声呼叫着袁诣快走。
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杀伐果断凶狠。负责拦截的这两小队官兵已经十不存一了,不消片刻就会全军覆没。袁诣眼中露出犹豫之色,随即咬牙从地上爬起。不远处就有一匹失去了主人的马匹,袁诣忍着浑身的疼痛,往马匹处奔去。
“撒手!”领头之人见状连忙抽剑,没想到这士卒临死时力气却是大增,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宁王穷凶极恶,我们这群人被他手下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好不容易王大人来了,我报仇有望,怎能让你杀了公子后再去刺杀王大人!”那士卒嘶吼道。
“蠢材!那你就去死吧!”领头之人气急。本来他们只是做样子刺杀王守仁的,目标就是袁诣,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面容狰狞,一掌轰在这名士卒身上。含着满腔怒意出手的他,哪儿是这个普通的士卒所能抵挡。瞬间这名士卒被强烈的刚劲撕成两截。
看着袁诣已经上马往东门逃窜,领头的黑衣人大吼一声:“赵老四,留下四人把这儿处理干净,其他人,给我追!”
看着头领远去,四周全是尸体,偶尔或还听见有人呻吟。这赵老四也是心狠手辣之辈,看着不远处那名被砍断了双腿的士卒还在痛苦的爬行挣扎着,他露出残忍的表情,顺势将手里的剑狠狠插进这名士卒的左后背处,那名士卒浑身抽搐了两下,再也动弹不得。他这才下颌微抬,指挥其余几人准备把残余的活口都处理掉。
“嘭!”
其中一名黑衣人正在清理到一处死人堆时,突然一柄流星锤从死人堆里疾射而出,狠狠的撞在这人的胸口,“咔擦”一声,这人应声倒飞出去,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小海!”
赵老四大叫一声,连忙赶上前去,却见倒地的这人胸口塌陷了一大块,已经没有了气息。
“啊!啊!啊!我要你死!!”赵老四像发了狂似的向雷明冲去。
“叮,叮,叮!”
“铛铛!”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回合。慢慢的,凭借着一腔怒意支撑的赵老四落在了下风,在其余众人的支援下勉强全身而退。
“咦,好熟悉的招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雷明一脸煞气道。
“哼哼,朱宸濠的侍卫长雷明,果然身手不凡!”赵老四戒备的说道。
“你认得我?”雷明扬了扬手里的流星锤,“你认得我,但我手里的家伙不认得你!今天,你们老实把来历说了,我还能放你们一马。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赵老四阴阴一笑:“真是好笑!雷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受了伤,不然你还会说这么多废话?哼,吓唬我?你来啊!”
雷明脸一沉,冷哼一声:“哼哼,就算我受了伤,解决你们这几个跳梁小丑你以为是多大的事儿?”
雷明的话音刚落,他的身体骤然一紧,猛地往侧方扑去。但他快,后面的掌影更快,一个掌印瞬间刻在了他的肩部。雷明一口血喷出,气息瞬间变得萎靡。雷明来不及向后张望,忍着伤向着远方跑去。
电光火石之间,赵老四几人才反应过来,刚想追击,一个声音就传到他们耳边:“不用追了,他中了我的破风掌,命不久矣!”
“参见左护法!”听见此人的声音,赵老四几人连忙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
“嗯,你们将此地清理干净后就火速离开吧。切记,不要留下一点线索!”
“是,左护法!”赵老四几人低头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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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袁诣的意识都有点模糊了,只能本能的抓着缰绳,任由马儿依靠本能不停的奔跑。
一刻钟...半个时辰...马儿跑的累了,在一处小山丘处缓缓停了下来,顺便吃起了周围的青草。天空的云朵已经慢慢转红,夕阳的余晖给整座小山披上了一层红妆。
“嘭”
袁诣的身体终于从马背上摔下。
“踏踏踏”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吃着草的马儿悠闲的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一个喷嚏,继续低头吃着,它可能真的饿坏了。
“天王,应该是这匹马了。”一道声音从一个黑衣人嘴里轻轻的传出。
“嗯,大伙儿分散。找到那个人,生死不论!”黑衣头领狠厉的说道。
就在这群黑衣人向着那匹马慢慢靠近的时候,离他们十多里地的地方,陆松一行五人正在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陆大人,之前被你救了的人,说的话真的正确吗?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这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啊!”陈勇庆一脸的不满。
“五年前,陛下(正德皇帝)曾经在小范围内举办过一个武功大会,我曾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他乃是宁王的侍卫长,叫雷明。他天生神力,练得一身横练功夫,十分厉害。”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是他要加害公子,大人为什么还要救他?”
“虽然他要取诣儿的性命,但是我却不得不留他一命。从他的伤势来看,这伤他的人武功造诣已经到了登峰之境。看他的神色,我怀疑这雷明肯定还有事情隐瞒,我已经命小武和小磊亲自押着他返回王府,交予世子处理,相信世子肯定有办法让他全盘招供的。”陆松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身负重伤,如果在袁诣的这件事情上还欺骗我,那他就真的是头蠢猪了。为了保命,他也肯定会说实话,毕竟他的命可是在我的手里。所以,我相信我们追击的路线应该是正确的。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到诣儿了。”
“啪!”陆松说完,轻轻对着马儿抽了一鞭子,“驾!”
“驾!驾!”一行人连忙紧紧跟着,路上扬起一阵青烟。
“呼,呼”袁诣喘着粗气,步履蹒跚的走着。胸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感,让他饱受痛苦。看着远处的那群马匹,袁诣咬咬牙,跌跌撞撞的走着。
虽然他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但是身体却还是少年的,也幸亏是他常年练武,才能坚持到现在。他嘴唇已经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也已经到了及其虚弱的边缘。全身上下,唯一还有精气神的,或许就只剩下了他的眼睛。到了此时此刻,袁诣眼中流露出的,还是冷静,或者说叫倔强。
在袁诣苏醒的那一刻,在听见远处的马蹄声时,他就已经挣扎着爬起。再想离开这个小山丘,时间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继续往上走,尽量拖延时间,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援军是谁,但是人总要留点念想不是?
“天王,快看!是那小子!”一名眼尖的黑衣人突然指着一处凸出的石台。
看着离他们有七八百步远的黑影,黑衣头领目露寒光:“所有人,上!”
“嗖嗖嗖”
一阵阵破空声响起。
其实也不怪袁诣不注意行踪,这块石台确实是道路的必经之地。如果在平时,袁诣或许还能腾转挪移避开这个醒目之地,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相当疲惫,逼不得已,他只能强行通过。
“呼,呼”踏过石台,再往上走了数十米,袁诣终于来到了小山丘的顶端。
“嘿,小子,跑的够快的啊!让哥几个一路找的这么辛苦!现在你跑啊!你再跑啊!”袁诣正爬在地上观望周围环境的时候,从他后方传出一道嗤笑声。
袁诣向后望去,就见离他六七米远的地方一个黑衣人抱着胳膊,正戏谑的看着他。四周的树后慢慢走出一道道身影。
袁诣咬了咬牙,缓缓的从地上爬起。他面无表情,从身后抽出“绛雪”,摆出防御态势。
“哼,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负隅顽抗,真是自寻死路!”看着摇摇欲坠的袁诣,黑衣人头领眼中露出一丝妒色,他挥了挥手,狠狠的说道:“上,杀了他!”
一群人如山中灵猴般,纷纷朝着袁诣扑去。
“叮,叮”
“铛!”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群黑衣人武功弟子都不弱,袁诣抵挡的勉强,三五招后,他的后背,左手,右腿几处,都增添了新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泊泊流出。
失血过多的袁诣已经摇摇欲坠,他现在只是凭借着一口不屈的气息在支撑。恍恍惚惚之间,他感觉自己受到的攻击降低了,四周传来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哼,阁下这么欺负一个孩子,说得过去吗?”
“你是何人?敢来管这闲事,嫌死的不够快吗?”
“哼,你知他是何人?就敢取他性命?”
是师傅来了吗?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熟悉,是我的错觉吗?袁诣双手拄着“绛雪”,眼睛已经只剩下一条缝,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或许下一秒就会怦然倒下。而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站立的位置,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这是一座无名小山,但是这座山的另一边,却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而在这座小山的顶层,一群人正在发生着一场恶斗。
陈勇庆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一直待在远处,当其他人都互相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朝着袁诣靠近。不管怎样,自己总还能帮上一点忙吧,陈勇庆心里默默的想着。是这个人让自己在阳光下重新做人,虽然他没有要求回报,但自己总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吧!
眼看就快要靠近袁诣了,陈勇庆的余光却发现一个想偷袭陆松,却被陆松逼退的黑衣人,转身朝着袁诣奔来。陈勇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加快了步伐,同样快速的朝袁诣奔去。
许凌烟刚刚逼退了一名黑衣人,眼见袁诣的险情,她吓得大惊失色。“袁诣!”她大叫一声,想飞奔过去,想救下这个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的人。
她快,有人比她更快。正在和陆松过招的黑衣头领,听见了许凌烟的呼喊声,他拼着硬挨了陆松一掌,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袁诣扑去。那被鲜血染红的口罩,说明了他宁愿重伤也要除掉袁诣的决心!
“嘭!”
在陆松惊骇的目光中,在许凌烟绝望的眼神中,黑衣头领的右手狠狠的按在了袁诣的右胸,袁诣一口血雾喷出,应声而飞!向着山崖跌落。
一个人影在这时紧跟着袁诣抛飞的身影而下,两人一同消失在山顶上!
“啊!!!袁诣!!陈勇庆!”许凌烟一脸悲戚,她跌跌撞撞的走到悬崖边,除了阵阵风声和奔腾远去的大河,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什么影子也看不到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许凌烟猛地转过头,她愤恨的盯着黑衣首领,就要出手杀人!
“嗖”
一道人影飞过,一把就抓住了双目通红的许凌烟,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声音:“任务完成,大家撤退吧!”
黑衣首领嘿嘿一笑,待手下全部聚集到一起后,他猛然向陆松扔出几枚黑丸。
“轰轰轰”一阵烟雾腾起。
待得烟雾散尽,陆松却是发现眼前已经人影全无。
“大人,这,这可怎么办?这么急的河流,公子怕是...怕是...”一名王府侍卫说不下去了。
陆松默默的站在悬崖边,看着湍急的河水久久不愿说话。
良久,陆松才注意到落下地上的“绛雪”,他弯腰捡起,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咬着牙说道:“回去,除禀告世子外封锁袁诣的消息!一切,等世子定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希望诣儿这小子福大命大,能过逃过这劫!如果他还活着,这仇,让他自己报!如果他没有挨过,那么这个仇...为师...替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