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说是要下午再考校他们几个，可现在距离午膳还有一两个时辰的，干脆就先问起他们的学问来。顾铮礼和顾铮维虽然人憨厚了点，可在学问上该有的精明却是半点不少。金先生也是暗自赞许，看来林湛这回收的两个弟子也的确算得上是可造之材。

不过想要入朝为官，只有在学问上精明却是无用。他也猜得到老友的意思，这是打算把人扔给他，好教一教他们何为为官之道呢！

罢了，既然应下了，教就教了。能被林湛那家伙看重，还琢磨的替他们铺路，想来也不是那等愚钝之人，教导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

倒是几个小的给他点意外之喜！老大继承了顾铮礼的相貌，却又比他老子多了几分俊俏，约莫是随了亲娘。看着憨厚，实际上心里有数的很。一言一行都很是大气，却是粗中有细。老三是只小狐狸，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最有城府，心中有成算之人。改天得把人带去给谢家那老头子看看，也不知道老狐狸遇上小狐狸，会是个什么场景。

至于老四，倒也的确是个老实人。不过这个老实也是相对他其他的兄弟而言的，看的出来这小子心性坚定，认准了的事情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最小的那个年纪是小了点，却是个机灵的。脑子活络，说他走一步看三步倒是有些夸张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不过也是因为年纪小，调教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过几个小的里头，最让他惊喜的，却是这小丫头。年纪不大，长的也是白白嫩嫩的，乍一看不仅无害，还让人心生喜爱。可进退有度，想法成熟，与她交谈之时，有的时候他都会忘了对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金先生开始认真的考虑，虽说女子不能考学，但是收个女弟子教导一番，说不定也是乐趣无穷呢！

不过这件事急不来，而且这小丫头是他老友关门弟子的姑娘，辈分也是个大问题。真要收了这么个小弟子，到时候还不得被林湛那个混蛋给笑话死？说不定他还会在自个儿跟前摆长辈的谱。

他可不乐意看到那场面！

可是不收了这小弟子，他心里又痒痒的，难熬极了。

这可真是愁人了。

收不收弟子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等他细细在品过之后再说也不迟。

金先生家只他们老两口，顾家人这也是头回上门，自不会不知好歹的随口去问孩子的事情。万一金家有点什么悲伤过往，他们真要问出口了，怕是要砸了这次的拜访，以及已经积攒下来的这点情分。金先生和金夫人是长辈，顾铮礼和邹氏又都是小辈，再加上金先生有心要考验一番自己看中的这小弟子，也就只摆了一桌，并未刻意分桌而食。这反倒是让顾家人觉得亲近了一些，再与金先生和金夫人相处之时，神态间也就带出了几分。

金先生和金夫人这把年纪了，那双眼睛自是看的清明，哪里看不出这家人先后的区别？一时间也是忍不住暗自感慨，这一家人倒是性情中人，怪不得能得林湛和茅时的看重。

邹氏是个妇人，哪怕是晚辈，金先生也没多看。不过他却是了解自家夫人，平时看似亲和，实际上心里自有一杆秤，品性不过关的她也只会表面的客气。可她对邹氏的亲近和疼爱却是显而易见，由此可见这邹氏为人却不会差。

倒是顾家这大丫头，他仔细看了几眼，再观她的一言一行，是个性情温柔却又有主见，骨子里透着韧劲的好姑娘。

这一大家子的人，竟是没一个品性不成的。而且个个都出色不说，只要自己不作死，往后的前程没一个是会差的。

林湛那家伙，这回可是捡到宝了。

金先生到底也是个读书人，某些方面坚持的很。食不言寝不语，至少有外人的时候，这食不言是肯定要遵从的。然而今天却是例外了，金先生是个会吃的，松花蛋的特别他已经知晓，再放了醋和辣椒油，只觉得口感更佳丰富一些。对于腐乳，他本因为就算是顾家人亲手做的，也不可能特别到哪里去。却不想，只一小角放进嘴里，那种香辣醇香的味道骤然在舌尖迸发，滋味美的让他一时间都舍不得将口中的美食咽下去。

“这就是二丫头说的松花蛋？味道倒是有些特别。”金夫人先前已经听邹氏和顾二姐说起过松花蛋，尝了尝之后，也忍不住夸赞了一句，“怪不得茅先生来信的时候总提起各种吃食，我原本还不信，如今倒是衬得我无知了。”

邹氏连忙道：“只是乡间小食，哪里当的您这么说？再说了，我家这小丫头就喜欢折腾这些，偏她在这方面还有些灵性，倒是叫她折腾出不少吃食来。不过这松花蛋也不能多吃了，尝尝味道就好。您若是喜欢，就熬粥来吃。加上剁成茸的肉末，再加些姜丝，起锅的时候撒一把葱花，味道再好不过了。”

金夫人应了，又跟着金先生尝了尝腐乳，也是赞不绝口。其他的东西还没上桌，不过现在她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这家人倒都是实诚的，拿的东西也够实诚。

吃饱喝足，两家人换了地方。邹氏和顾二姐还是跟着金夫人走。顾二姐虽然也识字，做点简单的文章也没问题。只不过她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她更愿意跟着金夫人学如何掌家。原本金夫人倒是想要叫上顾长安，却被金先生给拒绝，愣是给叫进了书房，说是要考校一番。

气的金夫人直骂：“这老东西！”虽然稍显粗鲁了一些，却也一扫之前存留的那点疏离，反倒是让邹氏和顾二姐觉得金夫人愈发的可亲起来。

金先生挨了骂也不生气，这一回的考校主要是针对顾铮礼和顾铮维兄弟，顾大哥几个小的则是被顺带的。金先生虽然只是在书院当个先生，可官场上的这点东西，他自然也一清二楚。尤其是在京城这地界住的时间长了，接触的又有不少是官场上的人，对一些事情和问题看的也就明白。他信手拈来几个问题，问的都颇有针对性，借此考验顾家兄弟的看法和眼界。

他忽然又话题一转，问的极为突兀：“近两年也算是风调雨顺，不过北地战乱苦寒，西边干旱，有些地方颗粒无收。以你们之见，朝廷当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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