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为伽罗准备的及笄礼让伽罗很惊喜,也很感动。婆媳二人愈发相处的好,但有人高兴,就有人会不高兴。
这个不高兴的人,就是尉迟琼瑶。
“当初我想趁着大人公晋封隋国公时设宴庆祝,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不还是为了我们一家吗?两位大人不说什么就拒绝了,可是轮到独孤伽罗,竟还要母亲亲自费心为她张罗!同样是儿媳,怎就偏心至此呢!”
杨整虽然也觉得自己的父母偏心,但他私下自己想想就罢,若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就不乐意。
“这能一样吗?当初你的生辰宴是在你我成婚之后没多久,父亲也说了,时隔不久又设宴,惹人闲话。这次长嫂生辰,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再说长嫂娘家不在,母亲为她操办,正是一片慈母之心,哪里说得上偏心!”
尉迟琼瑶本来想从夫君这里得到一些安慰,没想到却反被训斥一番,更加生气了。她也没了新婚时假装出来的柔顺,直接尖声叫道:“怎么就不算偏心?就是偏心!偏心!你在家中不得大人欢心,连带着我也被轻视!”
杨整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拆穿他在家中不得重视,当即沉下脸来,喝道:“你住口!”
尉迟琼瑶愣了一下,但并未被吓退,反而指着他的面说:“戳到你痛楚了是不是?普六茹坚是长子,你这个次子永远只能捡他剩下的,爵位如此,父母的恩赐也是如此。”
杨整面色铁青,咬牙怒道:“不错,我只能捡他剩下的,连女人都是。”
尉迟琼瑶的面色阵红阵白,最后厉声尖啸,双手直撕向杨整的面门,把他脸上划开了几道口子。
杨整那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所以她扑过来时,自己就没有躲。可是没想到她会出手这么重,面上一阵刺痛,用手一摸全是血,顿时也怒了,狠狠将她推开,把她推倒在地上。
尉迟琼瑶倒在地上之后就嚎啕大哭:“你竟敢打我!我不过了,来人,扶我起来,我要回吴国公府!”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尉迟琼瑶的人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去找吕氏出面解围。
吕氏才帮伽罗办了生日,心里很是自豪,就算尉迟琼瑶要生气,也不会闹得太难看,毕竟是名门贵女。可谁知道,她才坐下没多久,那边就闹出来了。
吕氏连忙过去,却已见尉迟琼瑶带着一帮陪嫁来的家奴,呼呼啦啦的要回去。吕氏忙道:“二娘,这是要做什么?”
尉迟琼瑶边哭边道:“二郎要打死我,我在这里留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归家的好!”
吕氏一惊:二郎要打人?平日里二郎纵然沉闷些,也不曾听说过动手之事。尉迟琼瑶并不理会她的挽留,回头看杨整并未追出来,狠狠心,一跺脚上了牛车。
吕氏气急败坏的去寻杨整,迎面看到杨整面上的几道血口子,顿时吓了一跳。
“这个泼妇!母亲何必拦她,让她走!”杨整气道。
吕氏气得心口疼,捂着说道:“你、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真想气死我不成!”
杨整沉默无言,吕氏更加气恼,恨不得捶他几下,可又心疼他面上的伤,一时又急又怒。
这边闹得沸反盈天,很快就传到了伽罗耳中,伽罗知道尉迟琼瑶是个小器的,只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厉害。
但她却不好出面,毕竟人家那是夫妻间吵架,她这个做嫂子的,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去打听清楚了,到底是为什么而吵。”伽罗总觉得,若只是为她生日笄礼,杨整不会和尉迟琼瑶动手,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阿兰领命而去,过了大半天才打听出来,回禀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二郎君说、说他是捡大郎君剩下的女人……”
伽罗皱眉:“什么混账话!”继而想起尉迟氏曾欲和杨坚联姻的事。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那时候只是一家有意,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没谈下去。
杨整竟然能说出这种恶心人的话,真是活该被打!
“脸真的被划伤了?”伽罗问杨整的伤。
阿兰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好几道血印子呢,看着就吓人!尉迟二娘子还真下得去手啊,那可是她的夫君。”
“夫君又如何?这么嘴贱欠揍的人,抓破了脸算什么,就该剪了他的舌头!”伽罗恶狠狠的说道。
阿兰不敢回话,晚间等杨坚回来,伽罗告诉他这件事,还道:“平时闷不做声的,关键时刻一句话真能气死一个人。”
杨坚皱皱眉,先去找吕氏,吕氏被气得够呛,气呼呼的说:“你别管他,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出去!打走了自己的娘子,面上还受了伤,看他怎么在同僚上峰面前立足!”
“此事不妥,还需二弟前往吴国公府把二娘子请回来才是。”杨坚说道。
吕氏叹息:“若他们有你和伽罗一半懂事就好了。”
杨坚不语,过了一会儿,杨忠也回来了。他得知此事,面色有些难看,沉默半晌后,说道:“先派长史前往劝解,一次必然不成,多去几次再让二郎跟随,先求得尉迟氏原谅才好。无论如何,男人都不该对女人动手。”
吕氏心道:你是没看到二郎脸上的伤,至于尉迟二娘,根本就没事。
杨整前来请罪,杨忠看到他的脸,眉头皱的更深,直接说了句:“去领家法。”吕氏待要劝阻,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杨整白日里遭妻子动手毁容,晚上又去祠堂领了二十棍,身上剧痛,心理受挫,一时躺在床上,谁也不想理会。
可纵然他想逃避,别人却不想给他机会,尉迟氏那边已经有人来递话:要来接二娘回去,必须杨二郎亲自来,且要负荆请罪!
杨整更是憋屈,又无可奈何。
可巧他从前身边侍奉的侍女来给他换药,他伸手就把这个长相还算清秀的侍女拉入床帏,把所有的郁气都发泄了出去。
尉迟琼瑶泼辣善妒,从不允许他以前的侍女近身,此次他得了这个机会,接触到了不同的滋味,顿时有些后悔从前太过死板,竟不知还有这等妙处。
但一想到又要接那泼妇回来,身边人再也亲近不得,干脆装病继续在床上躺着。等到实在拖不得了,才蔫蔫儿的跟随长史一道去吴国公府,把尉迟琼瑶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