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留你这个祸患,吃里扒外兴风作浪。”
这轻飘飘的一句气得池疏影想呕血,手劲儿一偏险些被一道流箭穿了左肩。
池疏影正要喊话反驳,第二波箭雨却至。这一波箭矢更为密集迅猛,池疏影暗骂一声,当机立断踹了左脚马镫,右臂把马缰一缠,侧身翻落滑下马背,躲入马腹之下。
下一刻,只听嗖嗖嗖几声,方才坐的马鞍上,正钉进两枝利箭!岂不真要把人射成马蜂窝?池疏影头皮一麻,心知池清动了真格,再不敢大意半分。
噗!噗噗!
又三枝箭矢紧随而至,不分先后扎进马臀、马腿与侧腹。
咴律律!
枣红马吃痛,一声尖嘶,前蹄高扬人立而起。
重伤!
弃马!
池疏影当即立断。烈马扬蹄的一刻,顾不得天旋地转,近乎本能旋身后踹,一脚蹬上马腹,借力反跃,瞬时凌空窜出两丈余远!
这是一片开阔的土地,池疏影在地上滚了一圈,被荡起的烟尘呛得连连咳嗽。
城门推开,池清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两条腿的人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何况,城墙上弓箭手蓄势待发,只要她敢跑,池疏影相信,城上的人就敢放箭。心下权衡一番,索性,池疏影托着脑袋躺在了地上,干脆地合上眼睛,装死。
“喂,起来。”
池清坐在马上,板着脸居高临下看着池疏影。身为节度使府的小姐,这么躺着成何体统!
“死了,起不来。”池疏影闭眼道。
“你!”池清也不是头一回见识池疏影无赖的性子,没多说,伸手取下背上的弓箭,拉弓。
弓弦咯吱咯吱绷紧,落在池疏影耳朵里,顿时一个激灵。
“喂!……”
嗖!
池疏影反应快,翻身滚了两圈坐起,再一看,方才躺着的地方正竖着枝红翎箭,若她没滚开的话……约莫是心脏的位置。
“娘呀娘呀,”池疏影拍着她小心脏,惊魂未定地瞪圆了漂亮的大眼睛,“降者不杀的规矩你……”
“活过来了?”池清并不理她贫嘴,收了弓,吩咐左右,“拿下。”
“哎我说大小姐,您究竟要做什么!”
“审你。”池清淡淡道,“你出城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池疏影被两名连家府兵押着,朝池清翻了个白眼,“玩儿呗。”
“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大小姐,您不无聊么?”
“当年你借我娘出殡之际回到节度使府,受何人指使?有什么目的?”
“咳咳,”池疏影一呛,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池清语重心长,“姐姐,我觉得你的多疑,已经成病了。收敛点儿,不然传开了对你、对节度使府的声誉呀,都不好。”
“还是那么嘴硬。”池清摇头,转身取了条长鞭,“放开她。”
“你干嘛!还想打我刑讯吗?”池疏影跳脚,“你这么胡闹,祖母伯父饶不了你!”
池清笑笑,目光嘲讽。
池疏影顿时一噎,等下,刚是谁要杀她的?
“咱们玩儿个游戏。我一会儿把你放了,你随意跑。”
池疏影揉着胳膊,狐疑,“你会这么好心?”
“对你不会。我在后面追你,并且,你要回答我的问题。”池清说着翻身上马,“现在开始。”
“喂!”
“啪!”
长鞭一甩抽的池疏影脚边黄土炸起,池清厉喝,“跑!”
回去看本姑娘怎么跟你算账!
池疏影跳开,心中暗骂,眼睛飞快寻着出路。城门被连涛控制,进城不可;大道一马平川,她两条腿跑不过这群六条腿的。树林!只要能进了小树林,她就是野战的王!
瞬间做出决定,池疏影撒腿朝着小树林奔去,此处离树林还有一段距离,池疏影默算了下体力,咬牙,跑!
池清众人御马紧随,第一个问题出口:
“你是什么人?”
“……”
池疏影发足狂奔,对这个白痴的问题,她不想回答!
“嗖!”
一枝红翎箭擦着耳缘飞过!
“娘呀池清!”池疏影揉揉耳朵心有余悸,“你……”
“先给你提个醒。”池清搭上第二支箭,拉弓,瞄准,“说。”
“池疏影!”有病!
“废话。”池清冷哼——嗖!
又来!
池疏影猛然旋身,下仰!红翎箭贴着胸脯擦过,天呀好险!
“继续。”
池疏影恨不得跳脚,“节度使府次女池疏影!我爹是你二叔,我娘是甘州、原州二刺史胞妹,双生兄长池臻,节度使府大公子!我爹,我爹——”池疏影气喘吁吁,累,“我爹早年被节度使府逐出宗族,我和兄长,前些年,认归,记在,你爹名下……够了吗!”最后三个字,她用吼的。
“第二个问题,当年,你如何混进我娘送灵的队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