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影不明所以地眨眨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她猜的不对?哦好像是不对,可是,毕竟养在深闺的官家小姐,怎么就知道他不是骗子呢?所以,想试探她?那她还是错着好了。
池疏影没说话,却有人为她抱不平。
“溜娃子找打!二小姐坑你啥子麽!二小姐说啥子都是对咧!”
他……
愚忠啊愚忠!
哎呦……
待苏隽头上被拍出第三个红包,池疏影终于向庞二牛喊了停。
“等他见了伯父再定夺不迟,庞大哥消消气。便是这厮赖账,大哥家的损失,我兄妹也定承担。”池疏影慢悠悠说完,浅浅的笑意,看在苏隽眼里,分明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某,”苏隽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除了昨儿个被那位“老板娘”扒光的时候。苏隽拼了他十七年的世家公子风度,强挤出丝感激涕零的表情,“多谢池小姐。”
“嘿嘿,”池疏影笑的挺畅快的,“客气客气。”
所幸池疏影腿伤不重,被半扶半搀地,倒也走得成路。
庞二牛口中的市集不远,也是桐州城外最大的一个集市。三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便看到了往来赶集的村民,一间半新不旧的小庙,和两排土胚铺子。
池疏影到底披着块缎子不便,庞二牛送她在小庙背阳处坐下,“二小姐您歇着,额去铺子里给你买身衣裳。”
池疏影点头答应,苏隽也嚷累喊热地倚着土墙扇着风坐下,却被庞二牛一巴掌扇在脑门上。
“溜娃子,你坐个麽子么。”
“我咋不能坐麽子……呸,”苏隽张口一嘴被带跑的土渣子味儿,差点自个儿给自己一嘴巴子,“你不去买衣裳吗,我歇会儿。”
“你搁这儿歇?”庞二牛瞪眼,“你跑了咋办?走哩走哩,真是滴,咋子会比人家小姑娘还娇气麽,不安好心哩。走,额要盯着你咧。”
“大哥你这话可不对了,你们二小姐不还在的么?”
“你说啥?你要跑了,二小姐追的上你么!你别想欺负额,额老实,人不傻!”
庞二牛抬手又要一巴掌,苏隽机敏一躲,“你不怕她一小姑娘,遇上什么歹人?”
“你以为额们西北人,都想你们关东人个顶个的满肚子坏水哩?”庞二牛眼里写满鄙夷,“一看你就不是好心肠咧人,走哩走哩。”
“喂!诶……”
池疏影抿嘴笑着看苏隽被庞二牛拖走,心道这汉子也是个妙人。见得两人身影消失在拐角,池疏影笑意渐敛,白皙的手指悄悄在沙地上一圈一圈,划出个古怪的符号——
昨夜叩城前,她已察觉出气氛有怪。于是与下属文遥约定,她引开池清人马,文遥回府复命。照理说,此刻文遥该在此接应她……可是,人呢?难不成,又生了意外?
所以,她是在这里等苏隽回来呢,还是,联系青云卫暗桩回城呢?
思索片刻,池疏影起身,捏了把香灰,在墙角给青云卫留了标记。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哩,出事咧出事咧!”
约莫坐了两刻钟,庞二牛满头大汗跌跌撞撞跑回来,池疏影扫了眼他身后,没人。
“怎么了?苏隽呢?”
“那个,那个瓜娃子呦!”庞二牛气喘吁吁,急的一脑门子汗,“额带的钱不多,去人家摊子上买了身寻常衣裳,寻思凑合算了。那个瓜娃子不满意,偏要去人家绸缎庄,人家哩衣裳多金贵呦!他哩,还挑挑拣拣说东道西,说人家这件衣裳颜色染哩不正,那件绣花难看……”
“然后呢?”池疏影直觉不好,不禁有几分心急。
“坏了人家好几单子生意,你说这不明摆哩砸人家店子么!”
“闹起来了?”
“可不是麽,额劝他也不听。和人家伙计吵起来哩,偏说人家是黑店,说咱西北都是黑店奸商。伙计赶他出去,推推搡搡咧扯坏人家好多缎子衣裳哩!”
“现在他人呢?”
“被老板扣住哩。”庞二牛喘了口粗气,“诶,二小姐,您说他不会是想赖额银子,故意哩吧?”
池疏影想说,他苏隽怎么可能会把那点银子放在眼里。却是皱眉想了想没说出口。皱眉思忖片刻,随手撕了块布料蘸着香灰涂抹了几个字,郑重道,“有劳庞大哥马上进城,把这个亲自交到伯父或是我兄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