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两年有余,池清,从来没有怀过孕。
池清听了面色不变,只说,“我需得避嫌。”
“夫人,你我是夫妻。”
“是啊,夫君。”池清笑问,“怎么了?”
花房里阳光好,午后的阳光明亮,照着熏笼上雾气氤氲,水汽慢悠悠地升腾飘散,在地上落下迷幻的浅浅阴影,像游龙,像丝云。
池清话落,两个人,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
“罢了。”放弃这次谈话的是云枫,他站起来,站在池清面前,微微低头对她说,“夫人,我想日后……总有一日你会知晓,我们,和你们,休戚与共,从来都不是敌人。”
池清听了还是浅笑,“嗯,我明……”
她想说我明白,西北和朝廷从来不是敌人,然而,池清终于注意到了云枫的眼神——
从她与云枫相识至今,那眼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和认真。仿佛要把他的过往全部揭开,把一切见不得人的阴私秘密揭露给她的认真。
池清,蓦地就顿住了。旋即她意识到,云枫指的我们和你们,并不是朝廷和西北——
另有所指!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池清心跳恍惚漏了一拍,追问,“谁?”
他这个傻夫人啊,终于听明白了。云枫松了口气,笑道,“你会明白的,但不是现在。”
“我夜里要见一位旧友,”云枫握了下池清的手,在她耳边说,“商量些事情,不知道多晚回府。夫人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
看这世上的事情多奇妙啊,池疏影有时候会想,真是太有意思了。
当年的西北孤军奋战,傲骨不屈。结果是何记祸起萧墙、关东大军压境、西域背信弃义、浑卡族趁火打劫、内忧外患腹背受敌,节度使府七零八落家破人亡,受尽欺辱,悲烈凄惨收场。
现在的西北恃强凌弱,两面三刀吃里扒外。于是兵强马壮西域称臣,民生富足安乐,三足鼎立,关东犬狄再无人敢小觑西北。西北下辖十州二十一县,扼控西域五十六国,再也不是那个危若累卵渺小贫瘠的四州八县了。
当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我为刀俎。想动西北人的,无论是关东还是犬狄,都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再说。
若不是娅卓和池娘被犬狄可汗扣在犬狄,池疏影,早已有了称帝的资本。
想她这一步步走来,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
——1098年的新年,到了。
打来打去,还是那一道眭河,东边是池询,西边是池疏影。
自从池询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噎死传旨太监气死满朝文武后,池二爷做事就越发放肆了起来。
1098年,新年将至。
眭河上了冻,寒冬腊月里冰面结实的狠,跑马都没问题。越发放肆的池二爷一拍脑袋,得,上河对岸过年去!
在桐州府的池疏影提前几日接到池询的信,笑了,真巧。于是西北王抬笔回信——成,爹,咱们一起吃锅子!
新年夜,桐州城,西北王府。
池询快马加鞭,终于在除夕那天日落前赶到西北王府——许多年前,这里被叫做镇西北军节度使府。
似乎池家人都念旧。
池清做主的那三年,这里的牌匾叫西北总督府。牌匾虽换了,府里的陈设布置却一如往昔,日日打扫,纤尘未染。
池疏影重归西北后,府上的牌匾就换做了西北王府。可池疏影也如池清一样,除了牌匾,府里昔日陈设一件不动,包括原先池老夫人的院子也是原样,就好像几年前,一家子人还生活在一起似的。
池疏影接到通报放下手上的公务,到了门口,就看见池询正扶着老腰下马,嚷嚷着人老了,真不经用。
西北王池疏影的眼光柔了一柔,上前一步,“爹。”
“哎!”看见还是男装打扮的池疏影出来,池询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好!”
——一家人一家人,血浓于水,打断骨头也连着筋。
……
冬日天黑得早,庭院里挂起一盏盏大红灯笼,屋里点上一座座油灯,屋里屋外都是红红火火暖意洋洋的,这才是有过年的氛围了。
黄铜打的火锅咕嘟咕嘟滚着羊汤,热气腾腾,肉香味儿馋的人直流口水。
桌子不大,父女俩挨着坐,涮着羊肉吃。池询掂起筷子,一抬头看见池疏影还蒙着那碍眼的大眼罩——
“诶,闺女。”池询敲敲桌子说,“甭瞒着爹了,摘了摘了,快把那碍眼的眼罩子摘了!”
“嗯?”池疏影顿了下,诧异抬头,“爹?”
这两年,池疏影与她爹之间来往通信其实不多,加起来不过七八次,也未曾告诉池爹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
池询唉了一声,说,“得了,我又不瞎,你和你哥男女有别,我这做爹的若分不出你俩哪个是哪个,也太糊涂了!那天在船上照面一眼我就瞧出来了,我懂,我明白。摘了吧,这儿没旁人。”
池疏影听了没多说,解下眼罩放在一旁。火锅冒着滚滚腾腾的热气,暖意洋洋的烛光里,二十二岁的姑娘男装打扮,俊美英爽,雌雄莫辩,端的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娘还不知道。”池疏影说,“若以后见着娘了,你别说漏了。”
“你娘不知道?”池询挑眉,“为何?”
“先是府里乱,没来得及交代。娘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公布出我的死讯了。她那般看重我哥……我怕她受不住,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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