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询摆摆手,道,“你呀,太小看你娘了。你娘她这辈子,心思全在你兄妹俩身上,眼睛虽不好,却有耳朵、有手、有鼻子。不是我说,她闭着眼睛在大街上听人走路声,就能从人堆里把你兄妹两个找出来!你连你爹我都瞒不过,还想瞒过你娘?她是怕你担心,怕你分心,大概也怕点破了你不好认她。她虽没说出来,心里啊,敞亮着呢!”
这……
池疏影一默,想一想,好像……的确,草原上她常年征战,回营的时候不多,偶尔去看她娘,除了觉得她娘少言寡语,并没有哪里不对。但再一想,娘和兄长母子之间,哪里像她母女这样淡漠?她是池疏影,并非真正的池臻,与池娘相处如常本就是反常,原来是这样。
“娘和娅卓,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
池疏影突然冒出一句,把池询惊了下,“什么?你说……”池询惊喜,“你娘?她们不是被犬狄王扣在犬狄了?”
“是啊。”池疏影说,“她俩被扣在草原做人质总不是长久之计。趁着冬天,犬狄人闭营冬休活动少,我派文萱接她们偷偷回来。前几日接到信,说已经瞒过犬狄眼线就快到卡克草原了。”
真是好消息!
“那我多留几日。”池二爷喜不自禁,笑呵呵答应的快,说,“几年没见过你娘了,好,好!”
池疏影看他一眼,笑道,“好啊。干脆您也不必回闵州了,闵州邡州改弦更张是早晚的事儿,趁着新年,一并换了大旗得了。”
“我看行!”池询二话不说就答应,左右这两年打来打去糊弄朝廷,闵州邡州,名为大宁州县,事实上却早已被西北收入囊中。
父女俩今天都高兴,池疏影开了陈年的佳酿,池询管着她,说女孩子不能多喝,伤身,只给三杯。池疏影笑笑,果真拿了三个杯子来,斟了三杯出来,余下的全给了她爹——池询的酒量,当年那是喝翻桐州城不在话下的。
有酒有肉,热腾腾的锅子涮着,父女俩再没能像今天这般开怀放肆,言语无忌,当真是世间美事。
腾腾热气熏着,浅浅酒意上来,酒过三巡,俩人脸上都染了酡红。
池爹在哪里都能结交一堆狐朋狗友,京城那样的地方也不例外。“奉旨纨绔”的那些年,同京城权贵里的败家子们混的肝胆相照——
好处就是,在闵州时候,也照样有人给他传信,比如哪家的小妾红杏出墙,比如哪家的少爷又闯了祸……所以池二爷肚子里八卦,一点不比京里的少。
“闺女,你猜猜。”池询凑近了池疏影神秘道,“你猜,当年,那个苏筝为何匆匆忙忙回京?”
池疏影不知道,“怎么了?”
“嘿。”池询眯眼说,“她呀,后院起火了!”
后院起火?苏筝的后院?池疏影第一个念头,妻妾争风吃……啊不对不对,苏筝是女的!难道苏筝蓄养男妾?这个……果真是献国公府出来的姑娘,有她曾祖母遗风!
池询一看池疏影那表情,就知道她想差了。
“不是苏筝,”池询赶紧道,“是她那位外放菀南都转运使的相公严牍,哈,偷偷养着两房外室不算,还生了一儿一女!被人一本参到御前,哈哈,听说那会儿,朝堂上苏笉脸都青了!”
池疏影瞠目咂舌,她以为……她以为苏家的家风,苏隽父母和他五对姐姐姐夫必定都是和和美美的。想连那皇帝尚且独宠苏笑一人二十多年,怎么可能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端?
池二爷继续说着,“只这一件还不够八百里加急召苏筝回京。更妙的是,皇帝下旨召严牍上京自辩,这个严牍,居然上京路上顺道去了趟老家,把俩个外室硬说成妾室,请族老开祠堂,把他那一儿一女啊,给记进了族谱!又把女人和孩子留在老家,自个儿一个面圣自辩去了。哈哈可不乱套了么这。”
“这也太荒唐了。”
池疏影再不按套路出牌,正统的人伦道德还是懂的。正妻所出为嫡,妾室所出为庶,这样瞒着妻子养的外室,连妾也不算,生下来的就是私生子,根本没有进家门上族谱的资格!
何况……献国公府那样人家,怎么能忍?
是啊,不能忍!
“是荒唐,可严牍也的确难办,他还能当真带着两个外室和孩子入京?”池询笑着摇头,“不成不成,苏家哪个姑奶奶是吃素的?我看苏家五个姑娘,只这个苏筝性子还温软些,旁的……呵,动动手指头,让她们留一命卷铺盖滚蛋都是轻的。”
也是。起码苏笉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苏笑苏竺两个池疏影虽没见过,然而一个坐了二十年的贵妃没有孩子还能稳若泰山,一个当了二十多年的国公夫人,怎么可能是软柿子?
池疏影觉得哪里不对,“严氏也算一州郡望,风气严正,怎么会点头?还当真开了祠堂……”
“严牍啊,”池询点着桌子说,“严氏子孙不旺,严牍,可是严氏的嫡长子。”
——嫡长子严牍,年过三十,只有一子一女。一子一女还不算,旁人外放,是要带着家小、起码妻子或者妾室得有人随行的,可严牍呢?他没妾室,苏筝却还要留在京城做她的国子祭酒教书育人,这就是个问题了。
一个人口就是生产力的时代,一个只有家族人丁兴旺才能繁盛昌荣的时代,一个多半孩子并不能活到成年的时代里,严氏的族老,也不得不“变通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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