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苏笑摇头,“我看圣上脸色不大好,你上些心。”
“好。”苏隽点头,“那疏影……”
“正巧我想和池姑娘聊一聊,”苏笑道,“你快去东阁吧。”
苏隽又看池疏影,池疏影一笑,叫他放心。
“池姑娘,”苏隽离去,苏笑对池疏影说,“前面有个凉亭,咱们坐下歇会儿吧。”
“是。”
……
苏笑所指的东阁是挨着凤仪宫的一座书房,平日充作楚葳在后宫处理政务的地方,偶尔与进宫的苏家姐弟商量机密要事,也常在这里。
苏隽到了东阁,看到苏竺苏笉都在。
“皇上。”苏隽见礼,问,“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这个。”楚葳面色不豫,掩口咳嗽两声,递给苏隽一封密报,道,“他要回京了。”
一目十行看完,苏隽皱眉,“怎么这么快?”
“听闻太子被废,”苏笉眸光幽沉,“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哼。”楚葳重重一哼,拍案道,“他算盘打得妙!朕的江山,还轮不到他分一杯羹!”
“眼下要紧的,”苏竺慢慢说,“从他两年前回京起,朝里有不少人道他是先帝正统,隐有投诚之意。此番太子已废,太孙未立,只怕……”
苏笉眼光暗暗,“三番四次没能至他死地……他还真是命大!”
二十五岁,苏隽已然是足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他眼神坚毅凌厉,寒声道,“一次不死,就杀他两次。两次不死,就杀三次。便是他有妖猫九命,十次,也够了。”他说着起身,躬身拜下——
“微臣苏隽请命,阻杀楚琛。”
……
御花园的八角小亭掩映在绿荫浓处,清风徐徐,虫鸣阵阵。阳光灿灿,是个心旷神怡的地方。
苏笑同池疏影坐在石桌两侧,宫女送上清茶,苏笑命人散去,扶袖分茶,说,“看见你们,我就想起来我年轻时候了。我年幼时候,最想做的事情,是做一名女官。大概……十一二岁,比你遇上小六还要小几岁。”
苏笑的声音很温和,清清淡淡,如沐春风。
“大姐想入内廷吗?”
“不是宫廷女官,”苏笑笑着摇头,解释道,“像老郡主一样,我想入仕。”
池疏影耐心听着,听见苏笑说,“我想参加科举,可没想到,我爹娘都同意了,却是曾祖母,不许。”
“曾祖母不许,元武女帝她老人家……也不许。”苏笑叹息,“我最遗憾的两件事,第一没有孩子,第二,就是这一件。”
池疏影诧异,“为何?”
苏笑没回答,却问池疏影,“你们西北,可限制女子做官?可限制姑娘妇人出家门做事?”
“并不限制。”池疏影说,“虽然大多还是男主外女主内,却也有不少女人自撑门面谋生的。”池疏影说着自己笑了,“若不许女人做官掌权,那西北早塌下大半了,连军中也有不少女兵、女将。”
敬州于英、于茗两任刺史、原州云词、池疏影姨母两任刺史、还有甘州娅卓代掌刺史、和池疏影、池清姐妹俩,没有她们,四大刺史府的男丁都不够用的。
“立国之初,西北原著人口、前朝迁移人口后裔、犬狄迁移人口、松原、青衣军迁移人口、关东迁移人口,加起来,大约有二百万。”
苏笑娓娓道来,“那时候大宁也百废待兴,江南江北加起来,有两千多万人。疏影,你知道现在的情形么?在关东和西北打仗前,西北有多少人?”
“八百万人。”池疏影不假思索,“四州八县,八百万。”
“瘟疫之前八百万,”苏笑纠正,“瘟疫之后,不足八百万。而那时候,大宁,有一亿六千万人。八十年,你们西北人口翻了四倍,而大宁,八倍。”
“西北……”池疏影叹气说,“土地贫瘠,不适耕作。地力之困……”
“不。”苏笑摇头,“你说西北贫瘠,那我问你,迄今为止,若没有你从犬狄坑拐来的几十万奴隶部曲,没有陇右百姓西迁,你能说西北四州八县,没有一块荒田?没有一块没有耕种的野地吗?”
池疏影哑然,“不能。”
接着她一默,在苏笑温和的眸光里,池疏影第一次拨开重重迷雾,直击到核心的问题——人口。
池疏影沉思,苏笑慢悠悠品着茶,等她慢慢想。
“大姐说的这两件事……”池疏影抬眼,眸光清明,“可有联系?”
“你可曾听闻,女帝执政十年后,放手卸政退居后宫?可知道她放政后两年里,八位开国女官陆续卸任,只有老郡主一人,尚留朝堂?”
“您的意思是……”
“当年,曾祖母知晓我想同老郡主一般出仕,就对我说,只有一个轩玫,前朝公主、孀居无子、帝王甥女,大宁的朝堂,只能容得下这样一个轩玫。”
苏笑追忆着往事,道,“元武帝放政前,凤仪宫宫宴,宴请中书令魏国公夫人夏莹、工部侍郎兴安郡主轩玫、御史金娣、车骑将军、太子詹事、刑部侍郎、给事中等七位开国女官与我曾祖母……杯酒——释权。”
……
宁希1030年,五月十二。
凤仪宫,夜宴。
元武女帝林妍宴请朝堂上八位枢要女官,同献国夫人柳枝,十人在凤仪宫的偏殿里,把盏饮宴。
乱世里走来的九个女人,浮沉数载,久居高位,正是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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