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娅卓矢口否认,“这都快晌午了,疏影姐昨儿派人说的今天来府里,怎么还没到?我去看一看。”
“诶……”
池娘还想叫住娅卓问,被一直板着脸不发一言的池爹挥手打断,“哎呀你就让她出去看看吧,一天到晚就你操心多,瞎操心!”
……
不必多言,老夫老妻的池娘与池二爷,一句话,又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日常斗嘴……
文遥和叶然尴尬地看着,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无奈相视一眼……这老夫老妻,倒是也热闹可爱。
……
秋日里天清气爽,昨儿起了风,庭院里积了不少金黄的落叶,踩上去脆脆绵绵,嚓嚓的轻响。
花厅里池询夫妻俩的斗嘴声隐约飘出来,热热闹闹的。娅卓一个人慢悠悠走在庭院里,踩着落叶,吹着凉风,忽然想到,原来疏影姐并不是不想成亲嫁人,而是她要嫁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回来……
现在好了,重逢之后,疏影姐,大概,很快就要凤冠霞帔地出嫁了吧……多快呢?也许冬日就能落定,挑一个好日子,明年开春,就能出嫁了。
天高云淡,雕廊画栋的顺昌侯府,这时候在娅卓眼里笼上了层红通通的颜色。到处装点着正红的锦缎,宾客盈门,喜庆的乐鼓声沸反盈天,眼前这一道回廊上挤满了人,当中让出一条道,有人背着新娘子出来,道喜祝福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看见,一身红嫁衣的疏影姐,漂亮的不可方物,笑的很开心。
是疏影姐那种只要想起她心里那一位“哥哥”就会露出的会心的笑,娅卓在甘州的时候见过。穿着嫁衣的疏影姐,笑意更明艳妩媚,得偿所愿,她真的很开心……
秋日的凉风吹透衣衫,娅卓微微一颤,回过神来,看见湛蓝天空下,庭院里几片枯叶,被秋风吹远。
冷风灌进肺腑,她忍不住地咳了几声,越咳越重,急忙躲去银杏树下靠着,摸出个香囊用力吸了几口,又掏出几粒丸药吞下,才平缓了气息——
是啊,疏影姐要成亲了。环顾打量着雕廊画栋的顺昌侯府,她住了大半年的、熟悉又陌生的顺昌侯府……
娅卓想,她到底,是一个外人。
她是谁?她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娅卓不知道。
从跟着池疏影出走西北,从在草原上与池疏影成亲,娅卓做了六七年池臻的遗孀、做了六七年池疏影的妻子、做了那么多年的呼鲁那王妃、西北王妃……
娅卓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长久下去,哪怕是她在府里照顾姑父姑母,她可以料理好府里的一切,可以给疏影姐一个安稳的后方,她默默地看着疏影姐在外征战、称王、割据,看着疏影姐把曾经四分五裂夹缝求生的贫瘠西北一点点变的强大昌盛,看着西北崛起……娅卓有荣与焉。
她很满足,这样很好,够了。
可是从池疏影女儿身份公布的那一日起,娅卓的地位就突然尴尬起来。池疏影是西北的王,无论她是男是女,是大公子还是二小姐,她就是她,带着西北重新崛起的西北王,她麾下的谋臣虎将追随于她忠心耿耿,西北的军民百姓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这样惊天重磅的消息在西北就像一粒投进水面的寻常石子,不过是掠起丁点涟漪而已。至多是百姓们茶余饭后兴致勃勃议论几句——
“诶,听说了没,咱们西北王,原来是二小姐啊!怪不得,我早就说嘛,二小姐胆识过人!”
于是大家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她呢?迷茫的只有娅卓,尴尬的只有娅卓。她是什么身份?又是谁呢?
表哥的遗孀?不,她并没有同池臻成亲;
西北王妃?不,现在,连池疏影也要嫁人了。
她在顺昌侯府里唯一可以拿上台面的正经的身份,是池夫人的娘家侄女,没爹没娘的侄女——仅此而已。而姑母,已经三番四次明里暗里操心她的婚事,她却还充楞装傻地腆着脸赖在这里,娅卓心里明白,以后她的位置,只会越来越尴尬……
她望天,再留在这里,也许有一天,会招的所有人厌烦吧……
可她并没有心仪的男子,也不像疏影姐那样,有苏世子和越王两个人等她那么多年……也许她曾经有过,可曾经的她,是呼鲁那王的王妃。
二十三岁的姑娘,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最青春的年华里她把自己嫁给了另一个姑娘,生生把自己蹉跎成了老姑娘。
紫娴找她半晌,终于看见了靠着银杏树坐着咳得气喘吁吁的娅卓。
“小姐!”紫娴快步跑过去,扶着她着急道,“怎么又这样重……我去请老院判来给您再看一看吧?”
“别多事!”娅卓拉住她袖子,皱起眉头有气无力道,“老院判是苏世子请来的,苏世子瞧的都是疏影姐情面。眼下这事儿闹的,咱们,别自找麻烦。”
“可您这身子……”
“没事,我心里有数。”娅卓说着扶着紫娴站起来,“你不要宣扬,闹得府里都不安生。”
“这……是……”
前面院子里传来一阵热闹,接着就听见有人说,“小姐和越王回来了,快禀报老爷!……”
有小厮向着花厅这边跑过来,娅卓没来由地一阵心虚,拉着紫娴就躲到了树后——
“诶小姐?……”
“嘘!”
紫娴噤了声,娅卓偷偷地探头来看,看见池疏影与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有说有笑地相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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