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擀面皮的池娘停下手上活计,问她,“你要去哪里?”
娅卓则突然止了笑意,放下包好的饺子抬眼看她,呼吸一重,反问,“你要去越王府?”
池疏影点头。
娅卓脸色登时难看。
“疏影姐,今儿除夕。”她提醒道,“难得……”
“去吧去吧,就知道你在府里待不住。”池询打断娅卓,摆摆手说,“若是留的晚了,就在那边用饭吧,不必急着回来,莫饿着。”
“诶,好!”池疏影喜笑颜开,“谢谢爹!”
“急什么,回来!”池询喊住就要往外跑的池疏影,擦了手,从怀里摸出个漂亮的锦囊出来,“我与你娘给你的压祟钱,拿着。”
“啊?”不怪池疏影发愣,她这么大的人,自己都忘了上次收压祟钱是什么时候了。更何况她爹娘给的……连这年还是池疏影破天荒的头一回同她爹娘一起过的呢。
池疏影一囧,“爹,我都多大了!”
“小姐收着吧。”叶然笑着劝道,“您便是七老八十,在老爷夫人眼里都是孩子。老爷夫人的一番心意,图个吉利。”
“你这孩子从小多灾多难,只盼望以后,你能否极泰来,平安顺遂。”池娘一叹,起身摸索着走过来,把锦囊塞进池疏影手里,感叹道,“压一压邪祟,万事康乐。”
“好。”池疏影一笑,打开锦囊,看见里面放着两串红绳串起来的八枚铜钱,“那我收下啦。”她把锦囊收进怀里,小跑出门扭头挥手笑道,“晚上我早些回来!”
……
二十年来破天荒收到她爹娘的压祟钱,池疏影心情格外的好。
她一路小跑出府门,开门迎上八尊门神——
是的,大年三十,也是辛苦这些兄弟还得顶着瑟瑟寒风站岗把门了。
当先两名禁军伸臂拦她,“西北王留步!”
呼,大过年的,不生气,不生气。
“怎么?难道这京城的治安,已经糟糕到本王也不能出府半步的地步了?”池疏影讽刺一笑,不理会拦她的禁军,大步就往外走,“本王要去越王府,你们要请示上禀的就去,要跟的就来。”
……
于是乎来到越王府前的池疏影,身后就多了四条“尾巴”。
开门来迎她的是楚琛,一见面,楚琛就看见池疏影气鼓鼓地冲他瞪眼打眼色。
一眼明了。
楚琛好笑,他惯是沉稳冷静的人,吩咐了下人招待这四名禁军,揽住池疏影往府里走,“看把你气的,没事,不必理会。”
越王府人口少的可怜,又有这一码子事儿闹腾、楚琛被罚,大过年的也没有怎么布置,瞧着甚是冷清。
池疏影心疼他,心里那点被监视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问道,“你这边怎么样?”
若说皇帝对池疏影,忌惮着西北狼兵虎将还有几分客气,对楚琛,便是其心昭昭了。
楚琛对此习以为常,“不必担心,再等一个月,若是再无转机……”他压低了声音,向池疏影交底,“我便提前动手。”
“你……”池疏影一讶,顿时明白楚琛的意思,皱眉问道,“上一次不是说,还差一点时机,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
院子里的积雪还没有扫净,屋檐下挂了粗粗的冰琉璃。冬日里夜色来得早,天色黯淡下来,池疏影借着宫灯光晕,偏头看着楚琛冷峻的侧颜,没来由的嗅到一如当年西北倾颓时,那风雨满城的味道。
心头一跳。
楚琛没有否认,“皇叔自作聪明,若不把主意打在你身上,我尚能忍他寿终。可他逼你嫁进献国公府……便是我日后逼一个杀叔的不肖骂名又如何?自寻死路!”
池疏影一惊,一时无言。
“小影?”楚琛向来对池疏影的情绪分外敏感,停下步子低头看她,问,“吓着你了?”
“没有。”池疏影赶紧摇头,微蹙着眉心,靠在楚琛肩上闷声说,“只是,突然有种我是红颜祸水的感觉。”
楚琛被池疏影这一句没来由的话逗笑了,“那我日后可要把你看好了,不能由着你搅得洪水滔天。”
池疏影娇嗔他一眼,似乎怨他这时候还有心情玩笑,她权衡片刻,决定道,“文萱和丫丫这两日便能进京,尉迟哥他们也会有动作,还是我想法子回西北吧。哥哥,我不愿你担一个杀叔篡位的骂名。”
尤其是这关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齐了。不论楚葳出什么事,史书刀笔,楚琛都脱不了干系。
无论缘由如何,楚葳是君、是长,楚琛动手就是大逆、是不肖。哥哥的身世已经够艰难坎坷了,池疏影怎能让他再留下这样洗刷不掉的污点?
“主子,池姑娘。”绣湄提着灯笼迎过来,福身一礼,说,“云大人和夫人到了。”
池疏影今日跑来越王府过年,因由楚琛递来的一封密信——
池清夫妻俩,也在。
……
顺昌侯府。
夜色降下,回廊里亮起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寒冬腊月里,处处是暖洋洋的喜气。
侯府把饭摆在了正堂,左右人口少,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一张八仙桌上摆了五副碗筷,叫下人们自去房里吃饭,池询夫妻俩就与叶然一起落了座。
偌大的一张桌子,菜肴丰盛,却只有五副碗筷,三个人。
“娅卓呢?”池询问。
池娘答,“她下午时候说身子不适,回房里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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