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影不耐烦听他废话,上前一步,斜眼睨着严牍不拿正眼瞧,嗤笑一声,“你还要拿皇上压我?呵,你算个什么东西!”眼眸微眯,顿时寒光乍现,池疏影喝道,“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给本王滚!再敢恶心本王眼睛,我要了你狗命!”
堂堂的大理寺少卿被人当街这么骂……不敢说古往今来头一遭,也是凤毛麟角的了。
一般这样嚣张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严牍是读书人,更是个男人,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辱骂?登时涨红了脸怒发冲冠,道,“我敬你是西北王,敬皇上待你爱重!但池姑娘你这般……”
“皇上驾到!——”
一声唱和打断了严牍的声音,楚琛下马,向池疏影走过来,笑她说,“你倒是急着来看你姐姐,亏我在宫里盼了你一天,批折子都没有精神,还得我来找你。听绣湄说你在路上病了?怎么回事,好些了吗?”
登临帝位的楚琛自是意气风发,明黄的龙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他英武不凡。
看清了池疏影脸色不大好看,楚琛眉头微皱,问,“怎么了?”
“你看。”池疏影抬抬下巴,朝严牍和那些肩上镶着狼头铜饰的禁卫军一点,不悦冷哼道,“亏得我先来了这儿,再晚一会儿,军爷们可都要杀进姐姐家了!”
好大一顶帽子!
严牍急忙自辩道,“皇上明鉴!苏筝与其逆子就藏匿在这府里,微臣……”
“一口一个逆子,”池疏影厉声打断严牍,“严大人,本王若记得不错,苏筝是你发妻,她的儿女,是你嫡亲的长子长女吧?虎毒尚不食子,你眼里,还有没有仁义廉耻!”
“严某为皇上办差,忠心耿耿!”严牍也是被池疏影逼急了,大声道,“圣上明察!臣……”
然而严牍那一长串表忠心的话并没有得到楚琛的“明察”,池疏影笑盈盈地挽起楚琛手臂,仰起脸,用三分撒娇七分讨厌的声音说,“哥哥,我厌烦他,不想看见他。”
“严爱卿,”于是楚琛示意池疏影稍安勿躁,向严牍摆了摆手,“还不快退下!”
严牍:“……”
就这么被池疏影一个“厌烦”招的君王撵退,严牍怎么想怎么憋屈。他只迟疑了一瞬,又听见池疏影的声音响起——
“不够。”池疏影摇头,黑黝黝的眼瞳望着楚琛,眸光偶一流转,有万千风情。她踮起脚尖,勾起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像罂粟样冶艳魅惑,诱人的声音轻轻吐出要命的字眼,轻声启齿,哑声说,“哥哥,我要他罢官、抄家、流放。”
楚琛一顿,严牍大惊。
荒唐!
这这这……这便是最祸国乱政的妖妃遇上最荒淫无道
的君王也干不出这事儿吧?严牍好歹是从龙有功的重臣,尽心尽力地办着皇差,就这么被一个女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抄家流放?理由还居然就是三个字“我厌烦”?
滑天下之大稽!
楚琛轻咳一声,拍拍池疏影肩膀说,“小影不闹,他冲撞你姐姐这事儿朕记下了,一定重重罚他。严牍,”楚琛说完把目光转向目瞪口呆的严牍,厉声道,“还不快向池夫人请罪!”
“请罪倒是不必。”池疏影压根儿不稀罕,她目光不错一下的望着楚琛,轻笑着问,“哥哥不是说过,什么都会答应小影的吗?怎么,不作数啦?”
“小影……”楚琛想说此事咱们回宫再议,可对上池疏影那似是笑着却是深不见底的一双眸子……半晌,他终是败下阵来,叹气道,“好,就依你。”
“来人。”楚琛招来御林亲卫,想了措辞沉声下旨,“大理寺少卿严牍,假公徇私,擅闯民宅,不罚不足以肃朝纲,着革除官职,抄没家产,流放……川南。”
——也难为楚琛,当真像模像样地诹了两条罪名给差事办的好好的严牍定了罪。
池疏影眸光寒凉,冷冷地看着不停喊冤的严牍被御林军拖下去,耳畔响起楚琛似有似无的叹息——
“满意了?”
满意么?池疏影说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可是她心里堵得难受,哪怕这会儿楚琛依着她发落了严牍,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堵得更难受。
“哥哥……”池疏影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问,“是不是我任性的过分了?”
嗯,不错,和着这丫头还知道她任性的过分了。楚琛无奈一叹,却很是纵容的没有责备她,“没事,朕知道,你心情不好。”楚琛笑笑,“一个严牍而已,发落就发落了,朕还兜得住。不过小影,以后啊你若再看谁不顺眼……”楚琛压低声音笑道,“你悄悄来与我说,我自有法子寻出名头料理他。大庭广众,若万一传出去了,会很麻烦。”
池疏影眼神有些幽怨,当时在云府的第一次见面,楚琛是称呼严牍“严先生”的……池疏影心思玲珑剔透,前后事情联系在一起,不难看出菀南在楚琛的谋划里占了多大的分量,可以说是菀南一路,民政财政和军政都在他手里。再想到严牍与苏筝闹出事端前便已做了多年的菀南路都转运使……其间关系,严牍的作用,可想而知。
严牍是豪绅大族子弟、少年状元,能得苏筝青眼一路平步青云的人物……哪里能简单呢?事情到现在这地步,池疏影怎么也不会相信,当年严牍在菀南蓄养外室还生下孩子的事情……只是他犯蠢的巧合了。
重重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池疏影心里一凉,眸光暗了暗,垂首低落道,“是我任性了。你既然把清扫苏氏余孽的事情全权交给他,想来严大人是个能干又对你忠心的。放了吧,官复原职,你把过错都算在我身上,礼贤下士些,他会更感念你的知遇之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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