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各自上马上车,绣湄带着仪队伍回宫向楚琛复命,文遥则往云府的方向去追池疏影。
搜捕苏氏余党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大街小巷不时有成队或是追捕或是搜查的的禁军呼喝行过,尤其往承华坊附近,排查的更是严格,连池疏影也被拦下了好几次盘查,好在有文遥追了上来,拿出个什么牌子,就没有人再难为池疏影了。
文遥解释说,“献国公府几家的关系盘根错节,之前生出不少风波,不得不谨慎些,属下出京前就是这样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池疏影懂这个道理,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曾经京城里最富贵的承华坊,一座座勋贵重臣的宅邸林立,而如今,顺昌侯府半片废墟、献国公府、魏国公府、定北侯府之流都成了一座座被抄没后的空宅,至于葛公府、孔府,闭门闭户,夹起尾巴噤若寒蝉,只怕在这多事之秋里缠上麻烦……
来来往往的香车宝马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气势汹汹搜查巡逻的禁卫军……
这样剑拔弩张的的残败景象令池疏影觉得心里堵得有些难受,但当她临近昔日的云府前的时候,那点隐隐的闷堵感,就成了一桶炸药了——
门楣上“云府”二字的匾额已经被摘了去,大门也不知怎的被砸的七零八落,空荡荡的一大块显得本就人气不旺的府邸分外破落不堪。百十多人的禁卫军把府宅大门团团围住,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带着五六个家丁和十来个丫鬟守在门前,同一群年轻力盛的禁卫军推推攘攘。
这样一群老弱妇孺哪里能是禁卫军的对手,各个被揪扯的衣裳皱巴头发凌乱,甚至多半人身上都挂了彩,狼狈至极。
仔细看,这群禁卫军人人肩头盔甲上都镶着块狼头铜饰,同寻常禁军不大一样。
池疏影认出来,这白发苍苍的老妇,是池清的乳娘荀嬷嬷。
这还了得?
池疏影脸色骤然阴沉,轻踢马腹过去,一言不发的,抬手就是两鞭子抽倒一片禁卫军,而后才铁青着面色问,“想造反?”
领头的小队长被池疏影阴沉的声音唬了一跳,从地上爬起来却看见不过是个女人,顿时骂道,“哪里来的泼妇阻挠爷办皇差!兄弟们,拿下!”
“放肆!”文遥打马近前,又一鞭子抽翻了这小队长呵斥道,“这一位是西北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
“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文璎一身衣裳也被拉扯的不像样,这时候也顾不得整理,顿时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求二小姐为小姐做主!……”
荀嬷嬷等人也回过神,呼啦啦接二连三地下跪,大声道,“求二小姐做主!这些人欺小姐一人在京里艰难,无凭无据就要搜查府里!欺人太甚!……”
“你们起来。”
池疏影摆摆手,问文璎,“姐姐呢?在哪里,怎么样?”
“小姐在府里!”文璎立马回道,飞快向池疏影屈膝行了个礼,说,“奴婢这就去回小姐,二小姐稍等。”
“嗯。”池疏影点头,“去吧。”
文璎跑去请池清,池疏影这才把目光转回那小队长身上,上下打量他两眼,最后目光落在他肩头的狼头铜饰上,问,“搜查本王阿姐的府邸?你们办的是什么差?”
“回,回西北王……”这小队长顶着池疏影迫人的压力,腿肚子有些打颤,硬着头皮道,“我等奉……”
“池姑娘。”一道横插进来的声音拯救了这位小队长,赶来的严牍下轿,向池疏影一揖,解释道,“他们是奉了下官的命令。皇上命下官全力缉拿苏氏余孽,昨日微臣探得那苏筝与她一双儿女藏匿在令姐府中,下官唯恐令姐有伤,更不敢辜负皇命,因而命人仔细搜查,可令姐府上……似乎不太配合。下面人办差不知轻重,有些误会,得罪之处,严某这里,向池姑娘告罪。”
严牍不愧是当年的让苏筝瞧上眼的少年状元,五官端正,进退有度。这样沉稳君子的模样……活脱脱第二个云枫,叫池疏影一阵一阵犯恶心。
苏筝是严牍的发妻,苏筝的儿女……可不就是严牍的儿女么?
池疏影看着严牍,什么也没说,只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冷笑。
这时候池清伴着文璎走过来,远远喊了池疏影一声,池疏影立马快步过去扶了她,“阿姐!你瘦了好多!”
何止是瘦,池清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恍若大病初愈一样憔悴。身形消瘦,似乎衣裳都大了整整一码。池疏影心里骂死了云枫那个混账玩意儿,知人知面不知心,纵然她姐妹不少防备,阿姐却还是被他害成这副模样!
“没事了疏影,”池清反过来安慰她,笑笑说,“都过去了。好在你反应的及时,我没有受到太多牵连。”
“池夫人总算出来了。”严牍向池清微微一点头,拱手道,“夫人放心,本官只是奉命追查苏氏余孽,必定约束好手下,不会冲撞贵府。何况有西北王在,做个见证。”
池清还没说什么,池疏影就冷笑一声,扫一眼那空荡荡的门楣说,“阿姐,你把云府的牌匾摘了也不知道换块新的,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咱们池家人头上了?”
她声音不小,一点也不遮掩对严牍的厌恶,“阿猫阿狗”四个字,骂的分外清晰。
严牍顿时变了脸色。
“池姑娘,”严牍自嘲地低笑一声化解尴尬,说道,“您大约是对下官有些误会。严某如今任大理寺少卿,奉皇上圣旨,全力负责肃清苏氏残党一事。下官奉旨办案,您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去问皇上。这样阻挠下官办差,岂不是耽误圣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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