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顾长卿的习惯
宁长悠心里暗叫不好，余光瞟向秦小姐，发现对方的神色没有丝毫异常，心中暗笑自己确实想多。
他看见秦小姐若无其事的吩咐把古筝和义甲收起来，以为她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她差要合奏的事，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但是他依然不准备把真相说出来。
虽然合奏没有成功，但是宁长悠心中依然想把这件事当作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我从来带在身上，拿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顾长卿用青竹笛笑着朝他指了指，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重新回到刚才未结束的话题之上。
说话跑题其实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但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记得把话题拉回来。
“之前是我的错，是我太傻。”他满脸愧色的看着秦小姐，“结果连累你又多了一条谣言。”
秦小姐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外面传的任何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面对谣言的最好方式就是直接面对它。说实话那时候我是不信的。我总觉得谣言这种东西是因为曲解产生，既然别人可以控制谣言为什么我不可以？”
顾长卿坐直了身子正色。
“但是现在我发现，有些东西确实不是别人能做到自己就能做到的。”
秦小姐再次点了点头，趴在她身上笑够了的青青也顺从的起身，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好奇的看着自己小姐和顾长卿打着玄机。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用自己最擅长的办法去做自己最擅长的事。”
宁长悠抿了抿嘴憋住笑。
所以顾长卿最擅长的是胡搅蛮缠和坑蒙拐骗，他就用给萧家放老鼠的方式回敬这次的谣言。
顾长卿本人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甚至大方的点头。
“这样做事我反而更顺手，不至于瞻前顾后，也不用担心得不偿失。”
贺修表示十分同意，补充了一句。
“可怜我还特意给你写了那么多段子，结果最后一点都没用上。”
顾长卿再次哈哈大笑，越过宁长悠拍了拍贺修的肩膀。
“老贺，辛苦你了！”
就这一句，别的并无再多。但是贺修却很满足，伸手拍了拍被顾长卿碰过的地方，不放弃打趣。
“宁小王爷在，你就别折腾我了。”
顾长卿喜欢拍人肩膀，高兴拍，生气拍，欢喜拍，愤怒拍，有时候轻轻一拍，有时候连吃奶的劲都用上。贺修他们兄弟三人平时没少招他的毒手，宁长悠也是。
宁长悠苦笑摇头，三言两语之间，自己这个明明是身份最尊贵的人又成了他们戏谑的对象，也实在是无奈的很。
“所以我去抓老鼠，放老鼠，就算他猜到下手的是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声名早就在外，不管做不做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是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虽然有用但是不算最好。不过用顾长卿的话说，反正他名声在外，不管他做什么别人都只会习以为常，不会觉得有异。
“接下来，我还要让萧云菁也被说成天煞孤星，让他萧家的女儿也尝尝，到底被人诬陷是什么滋味！”
秦小姐露出惊讶的神色。
萧云菁被人传天煞孤星，这个谣言倒也不算是空穴来风。毕竟她的早产流言早年曾在萧家被人议论很久，后来萧家二房再没有孩子也是众所周知。
“就说萧云菁是天煞孤星，断绝了萧家二房的香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的方法好用但是下手会不会有点太狠？
宁长悠对此有些犹豫，他和萧云菁有一面之缘，印象里这个女孩子总是跟在萧云燕或者萧云卓身后沉默不语，并不像萧云燕一样个性嚣张跋扈，不应该受这样的流言缠身。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萧家人干的？而且你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太恰当。”
放老鼠最多只会被人当做一个趣事，但说人家天煞孤星就是断人家前程。
面前已经有了一个被天煞孤星名声缠身而不得不闭门不出的秦小姐，这小小的丰城是不是还需要再出现一个受名声连累的萧三小姐？
顾长卿对于宁长悠的怀疑很不屑。
流言这种事情，谁是受益者谁就是始作俑者。
所有关于秦小姐的流言中，萧家几乎被塑造成为一个百口莫辩委屈求全的弱者，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同情的对象。
若是这件事和萧家无关，那到底是谁要在背后一力帮助萧家而污蔑秦小姐呢？
宁长悠答不上来，据他说知确实没有。
这种事情沾上都是麻烦，若是没有利害关系，没有人愿意多这一摊子事。
“不过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直接找人往大街上传，我虽然坏，倒不至于坏到这个程度。”
顾长卿说道。
“我只会让人在萧家里面传，要是萧家真的漏个跟筛子一样，让这个流言传遍丰城，那也肯定是萧家自己的责任。”
宁长悠依然觉得这样的做法并不是很地道，他抬头朝秦小姐看去，发现秦小姐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赞同的神色。
“要是关于这个啊。不用你出马，”秦小姐指了指贺修，随后又指了指顾长卿，“也不用你出马。”
“关于她的流言，压根在萧家就没停过。”
宁长悠等三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萧家住了八年。虽然我足不出户，但是我有青青啊。”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躲在秦小姐身后的青青身上。
青青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的锦盒，将里面的簪子一支一支摊在廊下，听见秦小姐点名无辜的抬头。
“什么？”
“青青，你在萧家的时候听说过萧三小姐的谣言？”
“啊，挺多的。”
青青懵懂的点了点头。
“二太太为此发落了一个姨娘两个丫环，三个人当天晚上就上吊自尽了。”
上吊自尽四个字让众人心里一阵膈应，想到也就几天前秦小姐离开萧家，当天晚上就死了三个丫环，其中两个据说就是上吊自尽的。
虽然没有线索说明两件事情相关，但若是摆到一起讲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众人沉默一阵，顾长卿哄真青青继续摆弄自己的簪子。
“那还真不用你我动手。”
他伸手在贺修和自己身上指了指。
“只要传出话去，今天的老鼠是萧三小姐引来的就好。”
宁长悠觉得头疼。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是他不擅长也最不愿意参与的，但是世上总是有躲不开这种事情逼着他不得不随时面对。
“你和她的事。”
顾长卿又指了指秦小姐和宁长悠。
“说法还是依旧不变。”
说到这里，他看到宁长悠脸上的不满和无奈。
“剩下的事情有我。”
宁长悠其实不是这个意思，秦小姐也不是，但是顾长卿摆手不让他俩开口。
“你们不用说我都知道。”
他指了指宁长悠。
“你一定会说，君子大道进退坦然，这种鸡鸣狗盗的算计实在是后院妇人干的事。”
他又指了指秦小姐。
“你也肯定会说，这件事情你自己能够解决，而你的解决方式比我更好更直接更快速，甚至更坦荡。”
最后他指了指自己。
“但是我顾长卿，从来不是一个不从一而终的人。”
“现在的事，包括你我现在的境况，无一不是因为婚约，无一不是因为有我的介入。”
“是，也许你会说就算我不出现，你和萧家的纠葛也不会结束。又或者你会说，即使我现在扬长而去，你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糟糕多少。”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但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君子。”
这虽然不是顾长卿第一次认真严肃的说话，但是一定是顾长卿第一次在外人口中自称为君子。
他自嘲般笑了一下。
“多事如江湖，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当初的媒人那么多，但是我却是唯一一个主动跳出来的。只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事情，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不能帮上忙也就罢了。自己知道了又能帮上忙，甚至算的上半个旁观者的身份，这件事情我不能不管。”
“而既然我管了，我就一定会管到底。哪怕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丰城，我也会将这边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一直到你入京那一日。”
秦小姐看着顾长卿，这个时候的他与其说是在为自己做那么多事找解释，不如说是为了安慰自己。
在他看来，自己心中始终有一个结一个负担，所以才会多次提出自己要一力承担面对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一切。
自己心中当然有个结有个负担，而且也曾经无法承担直面已经解决。
上次自己独自面对的时候，确实最终落了一个被迫自尽的命运。
现在老天爷不但再给她一次重新面对的命运，还给她带来那么多愿意一起帮助她的人。
看来老天爷真的待她不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