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东西，在你越盼望它过的快的时候，它总是走的很慢，却在你最后害怕它到来的时候，它似乎瞬间就过去。
对此很多人都怼天怼地。
其实时间只是按照既定的速度在走，不会因为你的惶惶不安而加快，而又不会因为你的满心期待而减慢。
凡事图谋的时候都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临时抱佛脚会有用的原因。虽说比不过长年累月一直在努力的旁人，总好过连佛脚都不愿意抱的懒人。
青青就是这么一个懒人，还是秦小姐哄着做的一个懒人，而宁长悠就是那个担心的人，心里的忐忑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元宵那日大清早，宁长悠破天荒的早早来到正厅，表面上虽然喝茶吃饭都很正常，眼睛却不停的往门口瞄去。
青青昨天和阿杜出门玩的太晚，今天倒是没有像平日一样大清早闹腾，很晚才揉着眼睛走进来。
“小王爷你起床了呀？怎么不派人和我说声，害我还去你院子里找你来着。”
这种自来熟的话宁长悠已经免疫，他越过青青看向走在后面的秦小姐。
“准备好了？”
秦小姐点了点头，神秘的朝着宁长悠笑了一下，转过身看阿杜领着人七手八脚的把古筝抬上来。
“那就练练吧。”
有些东西要手熟，比如说弹琴，时间久了琴艺难免生疏，弹出来就磕磕巴巴。
青青红着脸不说话，低着头拿余光看着秦小姐。
这些天她确实玩的比较疯，玩的时候虽然有担心过比试的事情，但是想起秦小姐的安慰，她就又把心放了回去。
这一晃日子就到了今天。
当初谁惹出的麻烦，现在总还是要谁解决。但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解决的。
“小姐，”
青青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的开口。
小丫头脸皮虽然厚，做事也冲动，但是年纪还小，碰见有些事情难免还是会束手无策。
“不怕。你再练练。”
再练也就这一天半天的时间，能把技艺练成炉火纯金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练不成银或纯金，晚上比试的时候还是输并且丢人的结果。
“小姐，我不想丢你的脸。”
青青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她想说她去跟萧云燕认输，反正当初大家说好不管输赢都不会对外宣传。
那只要她现在认输，丢人最多也就他们几个知道，总比拉着秦小姐，把脸丢满整个丰城强。
“没那么严重。”
秦小姐含笑摸着青青的头
“你只要认真练，晚上就有赢的机会，你现在退出认输，反而是真正把我脸丢尽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确实战而不得更丢脸，但是这是在好好准备却依然技不如人的时候。
青青可不是，毕竟昨晚她还和阿杜玩的欢快，差点连睡觉的时间都错过了。
这让她心虚不已。
“小姐，我以后一定不贪玩了。”
青青赌咒发誓，虽然知道肯定做不到做到，反正小丫头现在的表情严肃异常。
宁长悠看在眼里，想起之前秦小姐隐晦说到的有万全的准备，很想开口问问她，在现在这个局势下，赢的概率还有几分。
“大概八分吧。”
他的心思被秦小姐看穿，对方看着她的眼神里面安抚的神色比对青青还要浓上几分。
“其实她弹的比我想象中要好。虽然坑坑巴巴，好歹还是弹下来了。”
所以你原来以为青青这丫头连谱都忘了？
宁长悠傻眼。
“是啊，当初我学的时候，从来记不住谱，所以我学的特别累。”
就是因为当初特别累，所以现在宠着青青让她放松吗？
“我感觉她比我有天赋多了，就是比较懒，只要她不懒，以后一定能弹的比我好。”
这句话就有些夸大了。
宁长悠见识过秦小姐在古筝古琴上的造诣，虽说也许比不上自己，但是比一般人是要强太多。
青青却不行，她跟顾长卿是一个类型——能听不能弹，阳春白雪在她的手上也能弹出下里巴人的感觉，这可不是懒不懒能解决的。
这是天赋，天生地给的，谁都求不来，谁也丢不掉。
“不一样，她性子比我活泼，能弹大收大放的曲子，我不行。我性子太冷，再欢乐喜庆的曲子，我弹出来都是差那么一点点。”
宁长悠点头，这倒说的通，就像每个人喜欢的曲子不一样，每个人适合弹奏的曲目也不一样。
琴音琴音，这个音可不止是乐器里发出来的，更是心底表达出来的。
就好比他，也弹不了太欢快的曲子，甚至对于欢快的曲子本能的抵触。
这就是秦小姐说的和性子有关，但更多是经历。
青青别扭的坐在古筝面前，手上戴着特别给她制作的义甲，低头一遍又一遍的弹。
秦小姐不愿意打扰难得用功的青青，伸手对着宁长悠做请，两个人步出正厅，来到花园中。
因为是冬天，也因为都不爱赏花，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走进花园，好好的看看这满院的景色。
冬天再久春天也已经迈着脚步来了，被雪几乎覆了一整个冬天的院子如今雪水已经化尽，露出点滴翠绿，象征着苦尽甘来，也象征着生生不息。
“寓意不错。”
秦小姐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我知道晚上怎么办了。”
宁长悠差点打跌，他记得上次问的时候她就说知道怎么办，难不成当时是为了安慰自己？
但是不至于啊，她也不是这种人。
“我知道啊，但是我现在有更好的主意了。”
秦小姐笑的轻快，歪着头朝着宁长悠身后看。
“你的笛子呢？”
虽然对外的说法是笛子从不离身，但是宁长悠并不喜欢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毕竟坐那的时候背后立了根竿子，又或者身侧总是膈应个东西，就算已经习惯还是会很不舒服。
“在呢。”
他伸手从披风里面掏出青竹笛。
“我不一定放在身后，放在身侧比较多。毕竟放背后挺不舒服的。”
秦小姐接过青竹笛仔细看了一眼，抬手从头到尾抚摸一遍。
“放在身侧也不舒服的吧？要我，当年就不要这个笛子。也就你脾气好，身边带着那么多年，走到哪都跟标志似得，看见笛子就能认出你。”
这番话里带着些轻快。
宁长悠想起那日在萧家，秦小姐认出自己以后得意洋洋的那一句“把你的青竹笛亮出来”，一句话就把他的老底给掀了个精光。
“本身也没什么想隐瞒，只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还是瞒不住。”
他淡笑着解释，秦小姐点头含笑。
“我要是不把你身份说穿了，等着萧家事后再跟你又是道歉又是作揖，难道你喜欢？”
这样的打趣宁长悠笑纳，其实那天就算没有秦小姐，以顾长卿那大嘴巴的性子，他这身份肯定也是瞒不住。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虽然中间生了点波折，但是该解决的事情都已经解决。”
当然那些解决不了的，焦头烂额的，都已经丢出去。
毕竟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身先士卒才是最好的。
大部分事情，当有人愿意跟你一起承担的时候，还是要分一些负担出去。
不要拒绝别人的好意，这一点秦小姐就做的很好。
宁长悠眉眼弯弯，看见秦小姐顽皮的低头去闻花香。
也许是两个人最近越来越熟，私下里，秦小姐身上开始有小女子的做派，时不时让他惊喜。
这样子的秦小姐相处起来很舒服，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像一开始的时候，怎么看都是冷冷冰冰，说起话来也是语气淡淡，除了那张扬的五官，旁的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如此豁达心性的小姐。
“等进了京城，我带你逛逛吧？”
宁长悠由衷的说道。放在过去他会说让顾长卿带她逛，但是现在两个人既然已经是捆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有些时候也就不需要避讳。
“到时候再看吧，”
秦小姐说道，她的脸上还带着点点欢笑，但这并不代表她很盼望很欣喜，从她眼底那一抹淡淡的忧伤中就可以看出来。
宁长悠手足无措，不知道这突然的忧伤是怎么回事，以为是的话题起的不好，让对方想起某些逼不得已的伤心事。
“进京是我一直在想的事，只是进京以后诸事纷乱，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出去玩，还真是不一定。”
也就是说若是有时间有机会，她还是愿意和自己出去玩的？
宁长悠心底刚刚出现的担忧消失不见，望着秦小姐脸上就满是笑意。
“好，那到时候叫上长卿，毕竟那是他的地盘。”
秦小姐哈哈笑了，她想起顾长卿被青青和苏璟联合起来耍了一把，当时应该气的够呛。
“那正好，进京以后把青青扔给他，免得天天来吵你。”
青青最近把宁长悠烦的不行，好在他的脾气是在顾长卿的摧残下锻炼出来的，一般寻常的人还真不能让他发火。
“无妨。”
他说道，转头看见阿杜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小王爷，秦小姐，我家主子的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