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夜，华灯上，一直维持了半个月的庆典活动，在今晚终于达到**。
夜色才刚刚将丰城笼罩，街上大大小小的灯笼已经一排排有专人点亮，准备好迎接今夜最后的庆祝。
因为高祖宽厚免去赋税，丰城的大部分百姓的日子过的都不错。
但是日子过的再好也有高低，那些家境稍差一点的人家，家中吃饭就相对迅速，早早上街度过这美好的晚上。
宁长悠和秦小姐就属于这一类。
虽然他们家境很好，但是吃饭的人少。
这一日和除夕那一日的安排几乎一模一样，宁长悠和秦小姐照旧把半个秦宅的下人放了大假，剩下的人聚在一起草草的吃了饭以后，就三三两两相约上街。
阿杜已经私下和他们约定，当秦小姐和青青上台的时候，所有负责到场加油喝彩，所以这会早点出门，免得到时候不趁兴。
这一点青青是不知道的，可怜的小丫头现在才明白到什么叫做满头包。她虽然已经练习了一天，但是仍然弹的很差。
“好歹不磕磕碰碰了。”
阿杜半打趣半安慰，主动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在百姓里安插了人以后，就算到时候输了也不至于太难看。
“你只要完整弹下来就好了。”
宁长悠也跟着点头，确实只要完整弹下来就好了。
不过说起百姓的反应，他相对担心秦小姐更多一些，毕竟百姓相信眼前的东西，耳边听到的东西冲击力总比不过眼睛看到的。
“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他想问她能不能撑下来，但是这么说出口有怀疑的意思，所以他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就变了。
“嗯，我觉得还好，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秦小姐宽慰的看他，这一眼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满满都是安慰。
宁长悠无奈，他与秦小姐相处时似乎是这样的局面，那就是被她当作孩子一样哄着。
“我没有，我确实觉得挺好的，你要相信我。”
宁长悠苦笑点头，满心的情绪全部写在表情里。
我当然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要陪你要给你加油，但是我的相信对于赢得比试却没有实质上的帮助。
秦小姐显然看懂了。
“我有法宝呢。”
她说道，从身后拿出两个面具，是除夕那一日买的。她比划了一下，把其中一个递给青青。
“带上看看。”
青青忧心忡忡，心神恍惚，“啊”了一声抬头，顺从的把面具带上。
“嗯，认不出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萧家的人不敢说，还有谁知道台上的是我和你？”
秦小姐笑盈盈的哄着青青，眼角却不住的往宁长悠身上瞄。
青青有两点担心，第一是输了比试，第二是丢了秦小姐的脸。现在就算比试输了脸不会丢，那就容易接受多了。
“但是……”
青青摘下面具，朝着宁长悠努了努嘴。
阿杜反应快，伸手捅了捅阿勤，阿勤一个激灵，转身往外跑。
“我们跟他站一块，他那标杆式的脸，站哪哪人多，别人看出来他是谁，不就知道我们俩是谁了？”
“他也有面具啊，反正他也不爱见人。”
秦小姐抢过话头不让宁长悠开口，拦在前面的样子让宁长悠很想笑。
这是有多怕他不愿意带着面具上街，估计这个局她在年前就已经布下了吧？
宁长悠失笑。
年前怂恿青青挑战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让他给青青打气，平时更是几乎足不出户陪着他待在家里，等除夕的时候出门，顺理成章买面具，然后再次憋在家里。
这一切为的就是今天他不好拒绝晚上出来，还是带着面具出来！
当别人事事顺从你的时候，你的心中总是会升起愧疚，当你的愧疚足够浓的时候，别人拜托你做一些事，你就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会心甘情愿陪你们走这一趟的。”
宁长悠笑的无奈，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意已经表达的非常透彻，没想到对方还是想歪了。
“我知道啊，但是她不知道。”
秦小姐哄着青青高兴，探过身悄悄对他说道。
声音很轻，语气软软，却透着浓浓的高兴。
“我必须让她知道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是个王爷，就算她能事事赖着你，也不能把你宠她当作理所当然。”
宁长悠失笑，他很想说他并没有觉得这个程度上的随和是忍让，转念一想把话咽了回去。
他想，这大概就是秦小姐教育青青的方式。比如让青青在比赛前尽情的玩耍，她要青青懂得后悔，下次再有相似的事，就会更加专注。
这和顾长卿的以利相诱不同，这种方式更加平和，虽然效果可能会比较慢，但是没有后遗症，也不会给自己留下手尾，不至于被人抓着把柄利用。
青青已经弹完，扭捏的起身。
她现在和之前的水平差不多，但好歹记清楚弹了几遍，不至于昏昏沉沉分不出什么时候该开始，什么时候该结束。
“小姐，我感觉脑子里都是这曲子嗡嗡嗡的声音。”
青青一脸委屈的嘟着嘴，拉着秦小姐撒娇。
秦小姐含笑点了点她的鼻子，把她拉到一旁坐下，替她整理出门的衣装。
“这就对了，等下上台，你只要跟着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弹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
青青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把袖子扭成麻花，想想就要出门不能丢脸，又把刚扭成麻花的袖子松开。
阿勤从门外匆匆走进来，对着宁长悠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面具已经到手。
“现在给我吧。”
宁长悠说道，伸出手去接面具。
秦小姐这边也替青青将面具带在头上，正由着青青给自己带面具。
“走吧。”
他在心里笑了一下，随手将面具带在头顶，学着青青将大氅的帽子带上。
“出去吓人。”
这句话彻底把众人逗笑，青青皱了一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笑的眉眼弯弯，浓眉大眼里都是欢喜。
当然笑成一片出门的还有萧云燕和萧云菁。
萧云菁正看着婢女清点上台表演的戏服和首饰，清点完毕以后小心的塞进马车。
萧云燕则一脸兴奋的跟萧云卓说着话，她对晚上的事信心十足，求着哥哥同意她先在街上逛逛。
过年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萧云燕除了会客以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琴上，除了除夕那一日就没再出过门。
除夕那一日的烟火她也看到了，很羡慕却也仅此而已。
她已经和秦小姐讲和，虽然两个人现在还不是朋友，但也没有必要再争锋相对。
这些日子她每天入夜以后都会溜去宁长菊那小坐一会，听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大道理，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她和秦小姐不要再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闹。
这些理论她都懂也都知道，只不过以前一直拗不过弯来，所以谁说都没有用。
如今她忽然开窍，再加上宁长菊日日说着也就渐渐转回了心思。
不管过去的日子里两人谁输谁赢多一些，反正现在两家人已经没有任何姻亲上的关系，他又何苦为一个不会妨碍自己的人天天生气呢？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成，不是人不对事不对，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时机而已。
“切，让她嫁给那个小王爷吧，反正她想嫁人，小王爷想找妻子，正好两个人凑一对啊！”
萧云燕吐着舌头调笑着说道。
“我敢保证，宁小王爷今晚肯定来给她加油，到时候我就让小王爷看看，秦嫃嫃是怎么输给我的！”
虽然不针锋相对，该争的地方还是得争。
萧云燕已经自动把这场比试改成和她和秦小姐的比试，这让她心里舒服很多，也让她更有动力。
“最好能看见她在宁小王爷的怀里哭哭啼啼，这样才够解气呢！”
幸灾乐祸和友好相处并不矛盾，只是这些话听着萧云卓直皱眉头。
萧家今夜全家出动，连萧老太太也要凑个趣看表演，毕竟这是萧家最后一次在丰城过元宵，也是她这两个孙女最后一次在这个场合大出风头。
“燕燕，别胡说，小心祖母听见了你又挨罚。”
萧云卓沉声说道，他这个哥哥的威仪已经镇不住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家中唯一能镇住她的估计还是萧老太太。
果然萧云燕吐了吐舌头闭嘴，不像过去那般得理不饶人，没理话更多。
萧云菁沉默。
刚才的话，萧云燕是惩一时的口舌之快，却是一句又一句的砸在她的心上。
上次的事情以后，有关秦小姐的流言渐渐消失，被别家各式各样的花边新闻取代。但是闭起门后，家家户户说叨最多的，还是宁长悠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其实宁小王爷人挺好，还肯为女子出头，就是这对象没选好，选了秦小姐这样的，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萧云燕忍不住絮絮叨叨，没注意萧云菁指甲已经抠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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