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前朝大长公主,始皇帝的亲生女儿,从小由大公子陆尘抚养长大,十三岁一舞动边疆,被封为长公主。十八岁陆尘死,陆青逃,入秦籍军营,以长公主之名助其平天下,后被宁任和萧衍设计,被迫自杀,秦籍死,秦军亡!
秦小姐双手冰凉,脑子里依旧一片红白,这样的状态已经保持了很久,她甚至根本听不到张仲说的话,看不到张仲一张一闭的嘴。
“当年那件事之前,你父亲是有很大可能性夺得天下的,所以赵王和萧老太爷没办法,只好设计了真假玉玺这件事,原来只希望让已经臣服你父亲的百姓倒戈相向,没想到引得你义母自杀。”
“陆青长公主自杀之前,派人写信给萧老太爷,信中言明若是有朝一日秦籍有难,请一定要帮忙护你的周全。这件事当时为家父所知,这也是为什么你父亲兵败自杀以后,萧老太爷会秘密将你抚养长大,后又接会萧家的原因。”
“为此,萧老太爷自请迁族丰城,削去爵位,为的就是让高皇帝放松警惕,不会注意到你的身份,但是他也料到纸终究有一日保不住火,所以关于身世从小没有瞒过你。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的原因。”
因为从未想隐瞒,所以现在来告知。
因为曾经知道,所以如今重得知。
秦小姐的眼中滴落一滴眼泪,炙热的眼泪落在手背之上,烫的她手掌颤抖了一下,抬手拂去还要再次滑落的泪水。
张仲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说起秦籍的事,对面的秦小姐一点都不为所动,他就知道大概是没有讲到点子上。
更何况他回京以后多加打听,知道她即使是在面对高后时,说起过去的事也是一脸平静,而那个平静绝对不是她这个年纪的人能够装出来的。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没办法之下治好去求问父亲。张老太爷沉默良久,最后出了这样的主意。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办法,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也许这样能够让她恢复记忆。”
有些事,想忘,是因为过去太不堪,有些事,想忘,是因为曾经的信念被破环。秦小姐属于后一种,只是旁人不知道,误打误撞,以为是前一种。
“所以今日你来和我说这些,是想帮着我,想起以前的事吗?”
秦小姐终于开口,苦笑出声。
“张大人,你做到了。”
她说道,声音沙哑,似乎回到当日落水之后刚清醒时候的声音。
张仲皱着眉头,心里跟着酸了一下。
他也不想,眼前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而要面对的确实就算到他这个年纪也未必能够承受的事实。
但是没有办法,他回京的第一日,得到消息的赵王就亲自上门拜见,言明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帮这一个忙。
“悠儿的心里只有他,这些年来,我已经渐渐能够接受悠儿不久人世的事实,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有遗憾。”
这是来自一个父亲的不舍,对于孩子的不舍和关心。
“更何况,悠儿坚信她能够治好他的病,但却因为害怕她想起过去的事情太痛苦而迟迟不愿意下手。而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敢,我于心有愧,不敢将当初的事全盘托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相求于你,求你救我儿一命!”
这段话,赵王说的时候老泪纵横,甚至不顾身份给他施了大礼,他避不过只好应下,而现在面对眼前如此模样的秦小姐,心里才算真正明白,为什么宁长悠和宁任,都不愿意将真相全盘告知。
秦小姐垂着的双手狠狠的抓住衣角,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只不过情绪翻涌的太过激烈,所以全身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她原本血色不多的脸苍白无比,嘴唇也被咬的鲜血直流,眼睛猩红,眼角流下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所以,这就是他不敢亲自来告诉我的原因?”
她流着泪大笑,笑的受不住声,身体跟着更加剧烈的颤抖。
“宁任啊宁任,原来这就是你不敢亲自告诉我的原因!”
她放声大叫,叫声穿过院子,被关在院外的青青好奇的探头,自有张仲带来的人将青青的拦住,不让人进来。
“你做什么,这是我家,你敢拦我?”
青青怒火冲天,她不知道秦小姐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急的撸起袖子就要扑上去。
忽然,她感觉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苏璟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身后,看都没有看到瘫软在一旁的青青,只是静静的注意院中的动静。
秦小姐泪流满面,笑声不止,笑到沙哑的喉咙最后只能发出嗤嗤声,最后才收声住口。
张仲看着心酸,心里后悔,面上却一点都不敢露出来。
他握着拳头,看到几近疯狂的秦小姐,虽然已经不再放声大笑,脸上的笑意却是收都收不住,眼角的眼泪更是停都停不下来。
他知道这时候最需要的是让她自己发泄,等精疲力尽之前,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给她倒了一盏茶,清澈碧绿的茶水晃晃悠悠,在归于平静之前又被一滴水打破平静。
这是秦小姐的泪。
她拿起茶盏,静静的看了好久,喝不下去,放不下去,就像有些东西,当年未必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因为坚定曾经的誓言和约定,所以宁可不去想不去念,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茶,喝着已经不是当年的味道了吧。”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慢慢的被痛苦之色取代。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想要人定胜天,从来都是困难的。人,当然是不能胜天。我们虽然能够握紧自己的命运,却不能保证,自己相信的那个人,会不会背叛自己。”
她苦笑着,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张仲听的百感交集,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好再次提手为她满上一杯。
“张大人,你有没有过被人背叛的经历。”
张仲一怔,摇头。他出身以后虽然不算顺风顺水,但是从小在父亲的跟前耳熏目染学习谋划,虽然不能说从未看错过一个人,但是至今却没有人能够算计他。
“那你真幸福,而我,却不知道是不是该保持本心。”
本心为何?本心为内心所想,所念,所执着,所信赖。本心决定了一个人活着的理由,更决定了他以后要走的路。
“当然要保持本心。”
张仲正色。
“本心,不应该因为一次的背叛而改变,毕竟背叛你那是他的错,而不是你。你的本心,在于心,在于本,而不在于他人。旁人只是你前进路上的朋友,盟友,而不是你前进的动力。”
“你前进的动力,活着的动力,应该是心底最深的那个执念。我不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但是我的执念,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些许的牺牲,多余的谋划,在我眼里看来都是可行的。”
“我从不害人,我却不怕旁人害我。害我的那个人,只是我前进的绊脚石,你应该把他一脚踢开,而不是任由他一再的把你摔倒在地!
秦小姐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张仲。
张仲和张老太爷长的并不像,张诚张老太爷长相相对文弱,就算不认识他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他是个文弱书生,又或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个谋士。
而张仲则不一样,他很好的继承了张诚谋士的本领,却没有继承他的外貌。他的长相刚毅,一如他的内心,他能言善辩身体强壮,所以他自称为辩士。
“辩士果然是辩士,这番话,想是你父亲都不会说。”
秦小姐说道,苦笑,脸上的痛苦正在减轻。
张诚啊,她再次苦笑,没想到你的儿子,竟然是这般模样。
当年张诚亦是她的好友,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所以逐渐疏远,他的好友却没有受到影响,到事情结束都没有撕破脸。
同样没有撕破脸的还有宁任,那时候即使是各为其主,知道这辈子怕是已经站在对立的两边的,但是每次相见,她都会笑脸相迎相谈甚欢,根本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两个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她再次苦笑一声,想起当年自己竟然傻到将秦嫃嫃托付给萧衍,而以萧衍的为人,肯定猜到最终他死后蒋琬不会甘心萧家偏安一隅,最后又回到风波中心。
所以,这大概就是命运,这大概就是背叛。
她相信过两个人,宁任,亲手换去了玉玺,萧云卓,亲手将她的托付放到一边。
这就是背叛!
“秦小姐,你所坚守的道是什么?”
张仲望着秦小姐,先是大笑,然后是痛苦,现在又变成苦笑,这一整个过程中,她只说了几句话,话里面却流露出了无生趣的意味。
他害怕她寻死,这样的话他不仅仅没有完成赵王的嘱托,反而将一个完全无辜的人逼上了绝路。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将人拉回来。
但是秦小姐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不再苦笑抬头看他。
“张大人,道可变,理想和坚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些东西,都可以传承他人,那么做以后,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张仲心下大惊,这话比之前的话更透露出绝世的意味。
他从未感觉如此恐慌,说出口的话根本来不及思考。
“发生什么?你觉得呢?去死吗?死有多可怕,你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活着。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为旁人曾经的事去死,难道这就是你曾经的本心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如今,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秦小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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