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该结束了。”
侯凌殇低着头，宁成启继续闲庭漫步。
董太后正带着薄王后匆匆赶过来，看见宁成启率先松了口气。
“你要娶妻？”
董太后问道，宁成启老实回答。
“是，我要娶妻。”
正扶着董太后，满身都是惊慌失措的薄王后楞了一下，松开人后退了一步。
“王爷，那我呢？”
若是宁成启要娶妻，那如今站在妻的位置上的她，又该怎么办？
是让位？还是坚守？
“你？你是你，你是我的王后，而她是我的妻。”
董太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宁成启，昨晚两个人已经将这个问题讨论过，宁成启将他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她虽然不能理解却表示支持。
毕竟若侯凌殇真是高后派来的人，那么他们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被她当做是跳梁小丑看在眼里。
“那你要给她如何的身份？”
宁成启是男人，男人可以娶妻，但是宁成启还是代王，代王的妻子，按理来说，只能是王后。
“她的身份，就是我的妻。”
董太后不言语，看了眼身后迷茫的薄王后。
“你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吗？”
薄王后摇摇欲坠，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但是组合起来的意思，她却不懂，又或者说，她不懂以后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但是不管她懂不懂，都没有发言的权利。
“那你去吧。”
董太后说道，长叹了一口气。
宁成启的坚持，坚韧，旁人看来像及了高皇帝，只有她知道，这根本就是来自于他的外祖母，也就是她的母亲。
若不是她的母亲当年为她谋划这一条路，如今她也不会有这般的际遇。
宁成启点头，重新回到比武台上，秦小姐等人，则陪着董太后来到高台之上。
这场一开始由宁长悠坐镇的比武招亲的大戏，在经历众多曲折以后，将会以董太后亲自宣布作为结束。
秦小姐退到一旁，皱着眉看董太后，总觉得似乎哪来见过。
她低着头算了算年纪，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当初董太后在跟了高皇帝之前是怎么样的际遇，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机会碰见曾经只是洗衣房女婢的她。
但是她依然觉得董太后的样子很熟悉。
她不由自主的去看宁成启的相貌。
宁成启的相貌，像及了高皇帝，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虽然不一样，但是光看样貌，简直就是高皇帝的翻版。
这大概也是高后将人远远放到代地，甚至免除了他年年朝见的原因吧。
因为长的太过相似，见到总是睹物思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天涯永不相见。
秦小姐无奈摇头，那她同意宁长悠年年代替宁任进京，又是什么心理呢？
愧疚吗？可是愧疚又怎么能够消除她曾经对这一对父子造成的伤害呢？
不过也许并不是伤害吧。
她再次摇头，将思绪收回来，若不是高后当初那么做，也许宁长悠根本活不到现在。
所以很多事情，如今你看来是错
事，但是放在当初那个时候，却是不得不做的事。
又或者简单的说，是好心办坏了事，之所以会如此，自然是因为我们所见的，永远都只是我们想见到的事实，却不是事实的全部。
而当有机会看见事实的全部之时，也许事情已经在不能回转的余地，人事沧桑变迁，除了感慨唏嘘，再也没有能做的事。
比如说面前的事，如今看来，前途未卜，在大部分人眼里，都不是一件好事。
代王宁成启，也实在不是好夫君的选择。毕竟，他已经有了王后。
薄王后紧紧的抓着董太后的手心，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的宁成启，甚至没有注意到已经弄疼了董太后。
董太后无奈的摇头，深深受着疼痛。
这个王后，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但是好歹也不讨厌，她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却始终没有做出什么错事。
人们都说做王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能够做到的，必定要杀伐决断，能够执掌后宫，甚至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男人的心思。
但是在她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后宫乱不乱，根源在于那个男人，若是男人不顶事，不抗事，甚至漠视后宫相争，那再有能力的女子也不会幸福，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而相反，若是男子顶事，能够很好的平衡后宫众人之间的矛盾，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责任，那么王后到底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完全就是随自己心意的事情。
她长叹一口气，过去的日子，就是如她所想的这般过。她的儿媳没有能力，但是却能过的很好，女人多的地方摩擦虽然有，但还不至于掀起什么大波浪。
这不仅让她和当年在高皇帝身边做对比，那时候后宫相争，她若不是因为遵从母亲遗命低调苟活，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样的往事不堪回首，她也无心再去回忆。
更何况如今她更在意的是，高祥淑入了后宫以后，会不会在后宫嫌弃一阵腥风血雨。
她抬头去寻找高祥淑的影子，却发现高祥淑在和众人行礼以后就避开去。她在心底再次叹气，想起高祥淑从来以面纱遮面，就算自己如今见了，也没有多大意义。
她不是个有能力的人，没有她母亲那样杀伐决断的心思，而她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两件事，第一就是瞒住了自己的身世，第二就是早早安排儿子回到了代地。
代地，在旁人看来是如此贫瘠而动乱的地方，在她的眼里，却！有故土的气息。
她重新看向台上，台上的人依然在对峙没有动手，就连原本准备做和事佬的萧云卓，也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开口，人家不应，不开口，人家不理，如今天色已深，这边却灯火通明，热闹程度简直堪比过年，下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热闹。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萧云卓说道，“这样熬下去总不是办法。”
话在情在理，下面等的不耐烦的百姓们也纷纷呼应。
等了三天，等到现在，放弃肯定不舍得，但是再等下去，又不知道是等到什么时候。
“那就不打了。”
秦小姐忽然走过来说道。
“这有什么好打的？这才多大的事。”
比武招亲，怎么会不是大事？那当然是大事，要不然前面打了三天的人，怎么认为这件事？
“当然不是大事，比武招亲，是比，又不是打，又不是决斗，打，又不一定要真刀真枪，怎么就是大事？”
哦，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有道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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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卿知道秦小姐这是已经有了办法，连忙一把将她拉到两个人中间。
“来，你说，你嘴皮子好！”
论嘴皮子，顾长卿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那是包含耍赖的时候，若说论理，说服人到心服口服，他自认为还是不如秦小姐。
毕竟秦小姐是个女人，旁人对着女人的理论，只要有一点点道理，都会听的进去。
女人天生无才便是德，有才的，大家都会高看一眼。
萧云卓微微回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秦小姐，心跳忽然加速。
这是他第一次和秦小姐一起处理事情，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处理的结果会怎么样，但是他知道一定会比他想象中好。
在京城里，秦小姐曾经做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他事后，深夜无法入睡的时候，都曾经在脑海里回放，让他意识到，也许秦小姐曾经漏算很多事情，但是大部分事情上，她做出的判断，都比他要正确很多。
比如说萧家的事，又比如说高后的态度，又比如说，她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提早预料的，却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嫃嫃，这边的事，你来。”
他低声说道，如今有外人在场，他反而不敢叫她秦小姐，深怕这个称呼，给秦小姐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秦小姐微微点头，却示意萧云卓不必让开。
她始终是个女人的身份，而高台上还有董太后和薄王后坐镇，她能开口，却只能提议，她能论理，却不能决断。
“武，动手只是一种，动嘴也是一种，比武，目的是分高下，结果是迎娇妻，当初可没有说要动手。”
中人在一旁倒吸一口气，当初确实没说是必须拳脚下分高低，但是可规定不能用武器啊？
“是啊，不能用武器，那拳头，不也算是武器？”
拳头……算武器吗？
好像是算的吧，但是这样说真的可以吗？毕竟也可以不算啊！
“武器，能打人的叫做武器，能伤人的叫做武器，能致死的叫做武器，那拳头，为什么不能叫做武器？”
所以照你的话说，任何东西都能算武器了？
“当然，任何东西都能伤人，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都能伤人，难道这些都不算武器了？”
哦，那还怎么打？
不能用武器，所以不能用眼神，不能用表情，不能说话，不能用拳脚，那还用什么？什么都不能用，还怎么比武，怎么招亲？
众人瞪眼，尤其是台下那些前几日被打的全身是伤的人更是义愤填膺。
“所以她的意思是说，我们前几日的比试都不算咯？”
“那我们这几天被打成这样，都是白打的咯？”
秦小姐视线扫过台下，转身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当然，毕竟谁都没让你们打。再说了，你们上来的这些人，又有谁的目的是单纯的？比武招亲，我们是为了招亲，你们一个个上来的时候，又是自报家门，又是展示功夫，打的漂亮不漂亮先不说，难道你们来比武，是真的只为了招亲？”
台下的人哑口无言，他们是抱着两个目的上来，但是也没说不行啊，怎么还带事后清算的？
“没清算，只是否定。否定你们，因为这场比武招亲，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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