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悠等到了一起回来的两个人,视线扫了一圈,就知道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他大概也能猜出来,反正不是他如今最关心的那件事。
“解决了?”
他问道。
顾长卿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解决了,你倒是躲了清闲,把事情都扔给别人做!”
原本说好宁长悠坐镇,结果倒是半路借着张燕跑了,扔下一个烂摊子差点收拾不好,还好萧云卓这个笨蛋在。
宁长悠摆手,不介意不解释不反抗不继续话题。
“高家都回去了?”
“回去了,大家都回去了,侯凌殇也走了,我听说他会离开代地。”
这不可能,他的任务是在代地监视宁成启,如今任务没完成,又怎么会离开代地?
顾长卿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萧云卓。
“当然不会,这就是对外的说法,其实不就是换个身份,继续过日子罢了。”
萧云卓假意咳嗽了一声。
这是他的主意,他也是灵机一动,侯凌殇一开始楞了一下,随即也表示同意。
毕竟这种情况下,三个人之间难免尴尬,有机会的时候,还是消失一个比较好。
这个人,只能是侯凌殇。
“饭好了吗?我饿了!”
说完了该说的事情,顾长卿要绕过宁长悠往里走。
萧云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长手一伸,将人拦了下来。
“她们呢?”
她们指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在里面说话呢。”
宁长悠说道,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
“我是特意出来接你们的。”
也就是说就连他都被赶出来了。
萧云卓了解,再瞪一眼顾长卿,松手让人过去。
被放过去的顾长卿按照以往肯定直接冲去找正厅等吃饭,这会儿却一溜烟直接钻回院子里。
阿杜闻声而来,看见顾长卿回来很高兴,连忙吩咐下人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酒菜端出来,满满的摆了一桌。
“驸马爷,您放心,那边的酒菜我会另外送过去。”
这句话是特意说给萧云卓听的,宁长悠和顾长卿坐下来动筷子,似乎对这句话压根不在意。
萧云卓知道,他们是如此相处惯了,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情,而他则是个外人,所以需要旁人特别给他宽心。
“好!”
他说道,压下心底的心思。
反正人在院子里坐着,有什么动静也会知道,若是没动静,那自然是最好的动静。
“来,喝酒吧。”
顾长卿主动开了一坛酒,屋内飘香肆意,宁长悠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坐的离两人远一些的地方去。
他还是闻不惯酒味,但也没有以前那样一点都承受不了。只是坐的远一些,省的扫了那些要喝酒的人的雅兴。
“代地的酒不错,你尝尝看,比你们丰城的酒可烈多了。”
最烈不过拂樱酿,再那之后别的酒,萧云卓从不往心里去。
就如人,曾经沧海之后,旁人,再也没办法往心里去。
萧云卓皱着眉,他心里有事,对于顾长卿的热情好客也全盘接受,两人就此开始拼酒。
宁长悠的眉头皱的更深,就知道今晚是会拼酒,但是没想到是一上来就拼酒,这是不是也太凶一点了?
阿懒眼尖,看见主子这模样,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宁长悠接过来定眼一看,顿时笑开了。
这瓶还真不敢用,要不然等会真喝到一半睡着了怎么办?
宁长悠脑补了一下,差点失笑出声,想着这个笑话若是跟秦小姐说起来,秦小姐又会是什么反应。
这时候他忽然无比想念秦小姐,虽然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个院子,却相隔比山海还遥远。
不知道秦小姐如今是否已经在吃饭,在拼酒,又或者,还在进行女儿家之间的长谈?
秦小姐这时候正坐在萧云燕和张燕中间,做着和事佬的工作。
她的目的不是防止两人动手,又或者两人有什么过激反应,反而是充当着尴尬制造者,试图将古怪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一些。
萧云燕心中百感交集,之前在高台上,她是因为受到高祥淑事情的刺激太深,所以才能够鼓起勇气,主动去找张燕说清楚。
如今事情已经说开,而她却陡然知道,整件比武招亲的事,只不过是高家的一个局,她顿时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一个人,虽然家族对于她的选择不同意,但是却有一个愿意相护的哥哥,和一个对她不设防的心上人。
这让她面对张燕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总有一种自己抢了她心上人的错觉,当然这只能是错觉,毕竟事实并不是那么回事。
阿杜领着人将酒菜摆好,和顾长卿那边一样的菜系,甚至连酒都是同一种,一打开,那味道冲的萧云燕倒吸一口凉气。
“代地的酒真冲啊!”
来代地以后到现在,众人已经聚在一起喝过不少次数的酒,但是代地酒,还一直没有机会尝。
一方面是因为宁长悠不喝酒,也不喜欢秦小姐喝酒,顾长卿总不能拉着萧云燕两个人单独喝,而高祥淑和高祥羽对于酒这东西兴趣不大,尤其是高祥羽,在有一次和顾长卿私下喝过代地的酒以后,再也不愿意再碰。
每个人的口味是不一样的,喜好是不一样的,适合的才是自己的,不适合的时候,勉强是不会有任何幸福的。
秦小姐无奈摇头不置可否,她对什么酒都能接受,代地的酒对她来说再呛,那也只是酒,而且是多年未喝过的酒。
既然多年未喝过,如今却也没有足够的必要去喝。
她看了一眼萧云燕和张燕的表情,心下就有了决定。
“换一个吧,把这个送到哪边去,就说酒太烈了,怕把性子喝烈了。”
这句话是趣话,代地的人都知道,当地姑娘的酒量和脾气大小是成正比的,所以有人就开玩笑说,是代地的酒,让当地的姑娘,脾气都比别的地方大一些。
萧云燕噗哧一声笑了,她的脾气曾经有多差她自己知道,但那肯定不是丰城酒的缘故,而若是这个说法有道理,她如今闻着这酒为什么反而不敢喝呢?
这只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她原本也没打算往外说,秦小姐却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她扫了一眼张燕,张燕的酒量也是不好的,甚至在那次出事以后,她就几乎不再碰酒,如今正有些尴尬,听见萧云燕的笑倒是好奇的抬头。
“云燕,你在笑什么?”
两个人都叫燕燕,秦小姐为了好分辨改了称呼,但是对于张燕,却依然叫张小姐。
萧云燕红着脸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秦小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顿时也有些失笑。
张燕和萧云燕不熟,甚至只有过几面之缘,秦小姐见状也不帮忙,示意萧云燕自己补充。
换过去她肯定是不肯的,哪有自己将自己的趣事错事糗事拿出来说的,不过这样的事她又不是没做过,当年在宁长菊的循循善诱下做的够多了,如今做起来就驾轻就熟。
张燕惊讶的瞪大眼,她听闻秦小姐做出的事就觉得惊天动地,如今看来萧云燕做的事更加令人闻风丧胆。
萧云燕说的兴起,想起在丰城的时候,秦小姐为了青青差点跟她动刀子,忽然生出好奇。
“嫃嫃,若是当时我真冲上来,你真的会动手吗?”
秦小姐楞了一下,那时候她拿出刀子也实在是因为气急了,觉得怎么难得出次门每次都能遇上破事,当然她知道这里面也许有萧云菁设计的成分,但是萧云燕这个愣头青为什么每次都能中计呢?
秦小姐微微笑了笑。
“会。”
她说道,萧云燕瞪大眼。
“你真会啊?那还好我没冲上去!”
秦小姐含笑摇了摇头,看见萧云燕正低声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张燕听,伸手接过阿杜伸直胳膊送过来的果酒。
阿杜是知情者,算是从头到尾跟着她一起走过的人,可即便如此,现在想起当初的事情,依然感觉心有余悸。
他那时候,真的是从秦小姐眼中看见了噬血的目光,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今天听秦小姐提起来,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也许并不是假象。
毕竟从后面的事看来,秦小姐当日,也许是真的动了气。
秦小姐觉察到阿杜的不妥,微微侧了侧头,低头想了想,掏出了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匕首。
这把匕首,跟着她到现在已经见血多次,而那一日在行脚店,应该是唯一一次没有见血。
她想,这也真的是一种因果吧。那日是她第一次将匕首带在身上,而在那日之后,她才有了从此匕首不离身的习惯。
这个习惯,后来多次救了她的命。
秦小姐心底感慨,望着对面的两个女孩子。
萧云燕的口才不差,将事情的经过说的眉飞色舞,甚至不避讳自己在那时候狼狈的样子。
张燕听的瞪大眼睛,这些事情在她来说根本没有听见的机会。
张燕觉得自己的见识面又拓宽了不少,更是直接表达对萧云燕的羡慕之情。
萧云燕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她只是自然而然的说了一些过去的事,这些事,恰好就是张燕做不了的事。
少年不经事,错过了少年。
张燕忽然觉得,顾长卿不选择她是对的,毕竟她和他,就算曾经在同一条起点,如今却已经朝着不同的方向,越跑越远。
气氛一时间又有些尴尬,秦小姐这个救火队员再次出场。
“云燕,等高小姐的事情了结,接下来就该到你的事了吧。”
萧云燕原本就尴尬着,听到这句话脸色煞白。
高祥淑的事是什么事,自然是婚事,她的婚事解决了然后就轮到萧云燕?
秦小姐茫然,这个救场难道救的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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