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就算你再躲,最后还是注定要面对,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秦小姐的意思是,既然将来注定要面对的事,不如如今拿出来大大方方的说。
但她是那么想的,萧云燕和张燕却未必接受的了。
气氛一时间比刚才还尴尬,门外负责偷听的阿杜,吓的差点没失手摔出去。
亲娘老子,有这么救场的吗?这到底是救火还是放火啊!
萧云燕的脸红红,她想起顾长卿那日脱口而出的要娶她,虽然知道两个人若是能继续现在这样好好的生活下去,最终一定会走到哪一步,但是想起来总会有些害羞。
而且现在不是害羞的事,害羞是本能反应,现在是有点尴尬。
张燕是过来人,但是她有过的是一段失败的婚姻,虽然本身只是因为错误而结合在一起,但是如今回想起来,依然心底有一些痕迹。
她尴尬的微微转头,别开去。
秦小姐倒是一点都没有闯祸的觉悟,她给自己倒酒举杯,一杯接一杯喝了三杯。
果酒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太淡了,可能就比她为宁长悠配的青霜台浓一点点而已,喝起来跟水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种喝法喝再多也解决不了面前的困境啊!
阿杜在外面急的火烧眉毛,勉强说服自己不冲进去也不冲出去。
冲进去可以冲破尴尬却不能破解尴尬,冲出去则是去搬救兵,但是搬来的救兵能不能救火,这就是另外一回事。
张燕眼角的余光望着秦小姐和萧云燕两人,萧云燕是尴尬外加害羞,秦小姐则是坦然而且自若,这样的表现她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秦小姐那句话,与其说是放火,不如是在点破。直接点说,她是直接当面的点出,顾长卿不但已经心仪萧云燕,甚至已经做好了和她共度一生的准备。
她知道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当女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心念念幻想的都是两个人以后开心快乐的日子,而男人则不一样,男人更多的是活在当下,只要当下的日子如他们所希望的那般,一般也就不会再设想未来。
这个规律,顾长卿也符合。他曾经是个质子,本身过的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是个自由身,骨子里却依然是当初以侠士自居的性子。
这样的男子,一旦动了心是一回事,定了情是一回事,甚至更有可能是,自己这次的贸然出现,导致他看清本心,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以后想要的未来。
这个可能性太高了,高到张燕深信不疑,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秦小姐和萧云燕现在的表现,一个是含羞而不是羞愤,一个是淡定而不是欢喜。
因为已经发生,已经看透,已经预料,所以坦然接受,坦然处之,最后来告知自己。
张燕苦笑,她知道自己这一次不应该来,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这一切并不是她所愿,就如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她的母亲会在见到高后之后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用自己的死,为她铺设这一条路。
那时候她们应该都不知道,顾长卿心里已经有了人,若是知道的话,高后作为她的外祖母,应该也不至于为她选择这样一条路来走,甚至撞到了南墙也不能回头。
秦小姐将张燕的百转千回的心思看在眼里,明白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只是对于最后她依旧对高后如此纯善的看法,也只能将点破的话放在心底。
任何的揣测,在亲情面前都是可耻的。高后不管曾经对张燕做出过怎么样的事,她也是张燕的外婆,就算她真的到最后还存了利用张燕的心思,那也不能改变两人之间骨肉亲情的事实。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可怜,高后在痛失女儿以后又将外孙女送来代地,这样的选择,这样的做法,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惩罚,一种折磨。
秦小姐微微叹气,再去看萧云燕。
萧云燕脸上的红晕已经散去,尴尬之色却依然存在。
她是个幸运的女子,这一生过去不曾经历过太多的风波,而往后的日子里,顾长卿也一定会将她照顾的很好。
像她这样的女子,应该是旁人嫉妒的对象,这个旁人,首当其冲,就是同对顾长卿心仪的张燕。
张燕努力收拾好心虚,微微抬头看着萧云燕。
“萧二小姐,”她轻轻喊道,“恭喜你!”
萧云燕正尴尬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陡然听到这句话,憋了几天的眼泪顿时再也憋不住夺眶而出。
“张小姐……”
她失声喊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张燕却忽然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哭的,这是喜事!”
秦小姐在一旁微微叹了口气。
这事,这才算是真的成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门外正猫着身子偷听的阿杜,示意他赶紧过去报信。
“就说今晚我们要秉烛夜谈,让他们自娱自乐,只是明日的事,不要耽搁。”
比武招亲的事今天落下帷幕一定是匆匆忙忙之间的行事,收尾工作肯定没有做完全。
高祥羽如今在在代地还站不稳脚跟,萧云卓则是高家兄妹来代地的策划人之一,他怎么都逃脱不了明日的收尾之事。
而顾长卿,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一个人,你不吩咐,他明天也会马不停蹄的冲去看热闹。
阿杜连连点头,一溜烟跑了,秦小姐摇了摇头,又重新走回厅堂内坐下。
夜已深,她的肚子,是真的饿了。
——
“什么?嫃嫃这么说?”
正跟萧云卓拼酒的顾长卿瞪大双眼炯炯有神,“她搞定了?摆平了?我解放了?”
这三个问句一出口,对面的萧云卓眉头就皱了起来。
感情顾长卿就从来没想过冲到前面主动解决这件事?
他原以为只是拖延,没想到是拖延没错,是拖延到别人帮忙解决啊!
这人真是!
顾长卿哈哈大笑。
“太好了,来拼酒!”
阿杜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来到萧云卓身边。
“驸马,秦小姐让我转告您,请您不要忘了明日的事!”
原话要复杂了一些,阿杜私以为这么理解也没错。毕竟秦小姐的说法太生硬,太没有人情味,而他对这次萧云卓为比武招亲出力的事,心里还是带着满满的感激。
当然,感激是放在心里的,也不能抵消萧家以及他萧云卓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只是如今大家既然已经一笑泯恩仇,那么表面上的客气,还是给一点的。
萧云卓没察觉阿杜的心思,他皱着眉,心底在考虑秦小姐这句话的意思。
明日的事,是什么事?对他来说,最正儿八经的事应该是陪着,或者说看着张燕,但是秦小姐肯定不是说这件事,指的只能是高祥淑的婚事。
他皱眉,插手这件事不是他的本意,甚至可以说以他的身份,其实并不应该参与这件事。他萧云卓的来意,代表着的背后的人,都让他其实不适合参与这种事情。
只是他今天没忍住,没忍住关心,没忍住在意,而且准备插手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到底该不该做的含义。
他是回去找萧云燕的,这是表面的说法,当然深层次里面,他其实更想见到的另外一个人。当然他回去的借口很充足,身份也不尴尬,最后还算做成了一件好事。
他垂目,做成了一件好事吗?勾唇,其实他什么都没做。
他叹气,看见对面的顾长卿一个劲的直愣愣盯着他。
“怎么了?”
顾长卿和宁长悠松了口气,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松懈下来。
“我看你一直走神,所以想等你回神好一起喝酒啊?”
顾长卿倒说的直接,坐远一些的宁长悠无奈的摇头,自顾自的吃饭。
他吃的不多,吃的也慢,刚才看见萧云卓的失神,其实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顾长卿如今的身份,对萧云卓态度不能如过去那般直接豪爽和毫不顾忌,但是那只是表面上,内心里面依然如过去那般心细如尘,甚至对萧云卓有些看不起。
宁长悠微微摇了摇头,萧云卓的心思,太过写在脸上,他甚至都不用去想去猜,只要睁眼去看,就能将一切看的仔细。
不过对此对他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担心,如今萧云卓已经是驸马,而秦小姐和他之间,虽然尚未走到哪一步,但是彼此的心意已经坚定不会变,而他也相信自己虽然不如萧云卓风流倜傥,但是却是更适合秦小姐的人。
比如说现在,比如说在刚才这件事上,他完全就不会走神,也不需要去揣测话里的意思。
当然他不会承认,那是因为他和秦小姐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的够久,久到彼此心意相通所致。
顾长卿暗自心里摇头,宁长悠说萧云卓把一切都写在脸上,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如今事情早就已经成为定局,大家在很多时候都已经不再避忌心事。
当日晚上的聚会,就在这种情况下结束。男女分席,分间,甚至一晚上都没有机会相见。
当然那是说所有人,某些人私下里还是彼此有相见,比如说萧云卓和萧云燕,但是顾长卿等了一晚上,连秦小姐的面都没见着,气的喝了一晚上的闷酒。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的顾长卿头疼欲裂,代地的酒真不是盖的,他自认酒量不错,喝到最后都只能保证勉强清醒,而且这酒后劲太足,早上起来的感觉那直接比撞墙了还难受。
临近夏日,代地虽然天气不算很热,但是却也已经不凉。当然,早晚寒气依然十足,这是一个温差极大的地方,就如代地人的脾气,和你好的时候,热情如火,不搭理你的时候,冷若冰霜。
顾长卿一头扎进脸盆里,一旁正乐滋滋等着的阿景,吓的差点打翻手中的脸盆。
“主子,这可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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