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卓这时候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秦小姐正在等人上钩?”
这其实是很明摆着的事情,要不是等人上钩,难道她是真吃饱了撑的在棋楼设局?
“那今夜大概是要成一桩事啊!”
萧云卓笑了一声,将周昌今日早早离开皇宫的事说了。
“既然这样,她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宁长菊点头,只不过秦小姐这个局布的太大,想要设计的人太多,只怕在棋楼还在再呆些时候。
萧云卓似乎想起点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帕子包好的小玩意,递给宁长菊。
宁长菊狐疑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个烧制好的泥人。
泥人很小却栩栩如生,若是仔细看五官,竟然能发现跟宁长菊有几分相似。
“这什么鬼?”
宁长菊笑着把泥人放在案几上。
一般烧制这种泥人,尤其是像自己的泥人,一般都是拿来做巫蛊之术用,平日里,就算做出泥人,也不会拿真人的模样做蓝本。
“燕燕在代地看见的,觉得像你,就让我带回来给你。”
所以跟巫蛊之术无关,就是做着好玩,有心人看见?
宁长菊又将泥人拿起来细细的瞧了瞧,果然发现泥人是没有手的,只是做了个袖子的形状,却是没有手的。
这也是为了防止真有人将泥人用做巫蛊,所以工匠们做的时候总是会刻意在某些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一些缺陷和遗憾,看似作品因此有了残缺,其实是为了防止被人利用。
“这还长的真的挺像我的。”
宁长菊说道,声音里放松不少。
萧云卓点头,要是不像,他也不会帮萧云燕带回来。
虽然只是个泥人,但是萧云燕是有夫之妇,跟别的外男互相递东西总是不太好,尤其这个外男和她的丈夫,关系还有些紧张。
“哎,燕燕在代地还好么?”
宁长菊忍不住问道。
萧云卓看了他一眼,回答的斯条慢理。
“比你好。”
这是自然的,宁长菊哈哈大笑,他是真的没想到在丰城会有那样的奇遇,自己的无心的引导,却改变了一个小姑娘的心境。
萧云卓在这方面也是感激宁长菊的,那时候别说让他管教萧云燕,他自己都自顾不暇,若不是有宁长菊做的那些事,萧云燕也就不可能那么快跟秦小姐和解。
若是不和解,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幸福。
宁长菊点头,望着萧云卓。
“那你呢,你怎么样?在代地过的怎么样?”
自然是不好的,虽然衣食无忧,也日日能见到想见的人,那人的心却从来也不会在他身上,自然是不好的。
萧云卓苦笑良久。
他能做的不多,就目前来说,只能站在局势外默默观察等待,看看能不能在适当的时候,再次帮秦小姐一把。
“我派人去守着,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消息来。”
萧云卓皱眉想要拦,觉得就算去打听消息也是他去比较好,毕竟宁长菊如今身份尴尬。
“你就算了,几次下手都被发现,还是我的人去吧。”
宁长菊说的意味深长,萧云卓恍惚之间,似乎看见的还是一年前的宁长菊。
这个时候,秦小姐正在房中睡醒了一觉,她是真的困了,乏了,难得不在睡觉的点也睡着了。
不过好在只是小憩,只一会她就转醒起身,自是梳洗更衣。
阿杜一直在外面等着,听见里面的动静,敲门喊道。
“秦小姐,可以吃饭了。”
他是真的又当爹又当妈,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如今照顾和帮秦小姐做事早就已经得心应手。
这也主要是因为,秦小姐一般情况下不需要人伺候,而需要旁人帮忙的事,男人和女人做其实差不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那就是在青青之后,秦小姐的身份婢女的那个位置,永远都不可能会再有人。
秦小姐打开门,对着阿杜点头。
阿杜含笑将刚才这段时间发生厅堂内的事情讲给秦小姐听,说的声情并茂搞笑异常,顾长卿是如何几次下套让周昌钻,周昌又是几次主动钻进去死活不肯出来。
秦小姐听的哈哈大笑,脚步随着阿杜朝正厅走去。
正厅里面,贺修憋了半天的笑觉得肚子疼,宁任相对来说定力更好一些,这时候还能保持着该有的风度。
顾长卿不要面子的哈哈笑着趴在案几上,只有周昌的脸微微有些铁青,看着怒容满面。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开端,这种情况下,吃饭容易肚子疼,下棋也容易输。
秦小姐随着阿杜走进来,首先对宁任和周昌分别施礼,随即走到顾长卿身边的另外一张案几边坐下。
“吃饭了?”
这时候夕阳已经西下,确实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
原本不饿的宁任和周昌都等饿了,更别说原本就饿的顾长卿等人。
阿杜领着人将各色菜式上来,玲琅满目摆了一桌子,每份的量都不多,但是看着都很精致。
阿杜对此是很得意自满的,厨娘是他特意找来的,菜式也是他亲自点的设计的,今日这一顿饭,他实在是花了大功夫。
“怎么样,好看吧,更好吃!羡慕死你们!”
顾长卿一脸自豪,阿杜也跟着点头,这话也是他想说的,只不过身份不对不好说。
秦小姐含笑,对着两位客人寒暄,双方谦让了一阵子,终于开始自顾自的吃饭。
在座的人除了顾长卿,其他人都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是顾长卿是个没有酒就吃不下饭的,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喊阿杜上酒。
原本因为还要忙乎一晚上下棋,阿杜就没考虑酒的事,这会顾长卿提出来,他只好拿苦瓜脸去看贺修和秦小姐。
没想到两个人双手同意。
“喝酒助兴,等会下棋更凶更猛,你们能下一晚上!”
宁任照旧是滴酒不沾,周昌倒是笑纳了。
他抬头去看秦小姐,发现她的面前也摆着酒。
秦籍当年是海量,虎父无犬女,秦小姐的酒量也不会差。
他对着秦小姐抬手,却没想到秦小姐拒绝了。
“我喝酒不喜欢对饮。”
这是假话,她跟顾长卿等人喝的不少,只不过是不想跟周昌喝。
周昌不明就里,转而像顾长卿敬酒,顾长卿也不避席,直接将酒给受下了。
贺修趁两边正喝的高兴,侧过身悄悄对秦小姐说。
“等会还是先跟他下吧,他今日的状态有些不对,在这里呆久了不好。”
秦小姐点头,就算他今日的状态对,在这种情况下,有宁任在的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好好跟周昌打机锋。
因为她原本想做的,也只是下棋而已。
周昌是没有实权的,他唯一金贵的只是身份,他是高后弟弟,虽然看似做着很大的官,其实所有的权利,都还在高后的手里。
秦小姐点头,还未开口就听见周昌在说。
“高后与我说,以后我会做王,等我做了王,顾长卿我让你做我的国相可好?”
众人对视一眼,这可不是他们指望打听出来的消息。
也不是他们希望发生的事情。
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能猜到,但是猜到和听到,那完全是两回事。
贺修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周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
他不是喝醉了,只是一时得意忘了形。这时候神情虽然尴尬,但说到底还不算紧张。
毕竟周昌会被封王这件事,也是大家众所周知肯定会有的事。
“喝酒,喝酒!”
他说道,没想到宁任在这时候突然开口。
“这有什么,不过是个王而已,我当王那么久,你看我有拿出来说吗?”
这话表面似乎宁任在讽刺周昌得意忘形,实际上却是在给顾长卿等三人解围。
明人不说暗话,在场所有的人都听懂了。
周昌自知理亏,更何况有气也不敢往宁任身上发,毕竟人家是正派王爷,王叔,他现在,说到底,依然还只是个外戚。
秦小姐却嗤笑一声开口。
“当年高皇帝和众位大臣杀白马盟誓,所以发展到现在,就成了一个笑话?”
这相当于把刚刚压下去尴尬的气氛又重新挑了起来。
众人纷纷再次沉默,宁任这时候是真生气了。
他刚才那句话确实是故意的,主要目的是想解围和缓解气氛,顺便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反正他身份放在这里,就算高后亲自在这也得让他三分,他根本不担心周昌敢对他做什么。
但是秦小姐这一句话,相当于把刚到他身上的矛盾又给拉回去自己扛着,表面看着两个人似乎是同一个战线的,实际上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秦小姐这是不愿意受他的恩,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宁可自己扛着,也不愿意受他的恩!
“秦小姐,你……”
他一急,直接把名字给喊了出来。
当然这也没什么,前面也就那么喊,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对于宁任来说不一样。
他这是真生气的表现。
顾长卿眼见不好连忙出来打哈哈,又是一句话把矛盾从秦小姐身上往自己身上揽。
“就是,当时还说,若有人敢违背誓言,天下共诛之!”
得,这下是真的踢在石头上了,周昌的脸色这下是真的铁青了!
“顾长卿,秦嫃嫃,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顾长卿和秦小姐起身,望着周昌不说话。
宁任坐在原地不动,阴沉着脸看局势的发展,暗自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
贺修头疼,顾长卿一个人就经常闯祸,他跟在屁股后面都收拾不过来,结果今天一个不注意,秦小姐竟然也闯祸了!
顾长卿还补上一句!
当然这个祸也不能全怪他们俩,毕竟是周昌先口不择言的。
他连忙起身走到中间,拦在两边正噼里啪啦闪着火花的视线来往,一盆水把所有人的火都浇个透心凉。
“周大人不过是在开玩笑,你们两个倒上纲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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