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卓和宁长菊对视一眼苦笑，对于传来的结果表示无奈。

这也是他们早就猜到的结果，这大概也已经是唯一可能的结果。

“今晚在秦府门口的不止我们的人，另外起码还有三家的人。”

来人禀告说道。

宁长菊点头，示意他下去。

“看来她要等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萧云卓诺低头沉默，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当然是好事，要不然她这一天天的在棋楼呆下去，对她的名声终究是不好。”

可是这时候谁还在意名声？她明明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那也是在意的，这世界上有谁是真不在意的？就算你家里那位，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外娇纵的名声么？难道真不在意吗？”

萧云卓默然，当然也是在意的。只不过她用了错误的办法，而且在意的只有自己没有旁人。

但是秦小姐是不一样的，她会在意，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旁人。

这让他想起那份悬而未决的请帖，虽然所有知情人都认为秦小姐不会去参加冬日宴，但是谁知道事情会不会有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的。”

宁长菊嗤笑。

“你家那位的段位还不够，跟她斗，斗不过的。更何况她不去反而对你家那位有好处，毕竟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若是想起那次在百花宴的事，直接当场发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萧云卓点头。

的确，现在的秦小姐，的确不需要像过去那般在意一些事情，毕竟她拥有的东西不多，在意的东西更少，能够站在她身边的，都已经是自保能力的人，那些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的人，已经完全跟不上她的脚步。

比如说他。

“那你说苏璟会让宁成阳去见她么？”

他问道，这才是重点。

宁长菊沉吟了一会。

“应该是会的，不仅会，还是亲自安排，但是宁成阳知不知道，这就另当别论了。”

萧云卓欲言又止，他很想和好友说说萧云菁在苏府做的错事，但是仔细瞧过宁长菊以后，他开始在想宁长菊是不是早他一步已经知道了当时的事。

再换句话说，当初的事连苏璟都是措手不及，那萧云菁突然那么莽撞的背后，到底是不是有旁人的影子？

这时候苏府陈小姐的院子里，萧云菁咬着牙被绑的结结实实。

跟着她来的人是直接被打晕的，当然不是被宁长菊那一茶杯，而是苏璟亲自下的手。

萧云菁能醒着，也是因为苏璟还有话要问她。

“你来这做什么？”

这是必备的开场白，但是回答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萧云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正冷静的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事情，紧张的判断宁成阳的身份。

可惜的是，刚才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说秦小姐，对于别的事说的不够多。

但是这不妨碍萧云菁判断出一点，这个男人，就是当初自己设计过的男人！

宁成阳嫌弃的看她一眼，扭过头看苏璟。

“找人把她盖上你再问行吗？我不愿意看见她的脸，尤其是这么直勾勾的瞪着我。”

苏璟不说话，宁成阳直接吩咐陈小姐。

“你去把她的脸盖上，用被子用衣服用什么都好，我被她看的全身不舒服。”

陈小姐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她虽然不是当事人却能体会到这里面的尴尬，她看了一眼苏璟，发现他没有反对意思以后，唤人将抬过来一个屏风，只挡住了宁长菊坐的这半面。

宁长菊松了口气，重新看面前的棋局。

苏璟这时候下棋的心肯定是没有了，他依旧等着萧云菁回答。

夜半深深，静霭无声，周围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萧云菁心底有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再抬头看苏璟的时候，眼底就带着不可思议。

“他……他是宁成阳！”

因为当年没有被承认就直接被赐死，所以旁人说起宁成阳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当然这些年已经几乎没有人会想起他，就连他的亲妹妹也不会想起他。

毕竟那是个死人，已经死了很多年的死人。

宁成阳努嘴，同样都是死人，秦小姐的日子过的可比他舒心多了，他跟苏府呆了十几年还不见天日，秦小姐却是不到一年就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京城。

据说还很受欢迎，连高后都表示欢迎！

“疯了，都疯了，那个女人也疯了！”

他嘟嘟囔囔说道，抢过苏璟面前的黑子，放在棋盘的另一边。

苏璟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看萧云菁。

“你想回萧家，还是想死？”

放别人身上肯定想回萧家，但是对萧云菁来说，被休回家简直生不如死。

“我哪都不去，我还是你的妻子。”

苏璟默然点头。

他的妻子这个位置，始终需要一个人，这个人不是萧云菁，也可以是别人。

这个人不需要太聪明，不需要太强势，只需要好好本分的占着这个位置就行。

但是这个人需要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她是他苏璟的妻子，但更是她苏璟的棋子。她能拥有表面的所有一切，可一旦出事，她是绝对逃不掉的。

只要满足这些条件，这个位置上是谁并不重要。但是……肯定不能是他苏璟在意的人，一点点都不行。

“所以我说你不行，你最多只能是个妾室。要是他真出事，肯定会把你发卖了出去，呆在青楼，也比在这没命要强。”

宁成阳毫不客气的取笑陈小姐，陈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咬着嘴唇低下头。

“既然她不行，那就继续我当吧。”

萧云菁接过话，因为隔着屏风，没有注意到宁成阳正恼怒的隔着屏风瞪她。

“你需要有个人帮你把秦小姐约到府里来，我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除了我，没有人能把她约来。”

说着话她起身，也不管还被绑着，几步绕过屏风正大光明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宁成阳立马将视线收回来，低头看棋盘，随手抓起棋子就摆下去。

“他不行，”萧云菁说道，冷笑的看了宁成阳一眼，“他的份量是够了，但是既然连我的设计都逃不过，那秦嫃嫃面前，他根本走不过三个回合。”

毕竟她萧云菁，也是秦小姐的手下败将。

苏璟默然，视线在宁成阳和萧云菁之前扫了一圈，还未来得及做决定，就听见萧云菁继续说。

“陈小姐，你知道吗？每一次我看见你的时候，都能想到那个人，你和她虽然气度才情一点都不相似，但是长相上确实是相似了五分。”

就是这五分的相似度，就让苏璟愿意将人接进来，甚至动了恻隐之心，甚至被萧云菁这用最拙劣的方法算计到。

她萧云菁，从来算计时候的用的武器，都不是陈小姐，而是那个秦嫃嫃。

“你说秦嫃嫃不是你的软肋，我不同意。秦嫃嫃若不是你的软肋，我的设计，你又怎么会中计？”

苏璟皱眉起身，他有些羞恼，直直的盯着萧云菁看。

萧云菁果然如他所想要的那般，是一个能够跟他并肩作战的女子，只是这个女子的心，在能和他并肩作战之前，已经装下了另外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虽然是他最好的朋友，如今却已经和他走向相反的目标。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到底这一步步走来是谁的错，反正两个人如今已经连朋友都没的做。

萧云菁朝身旁的随侍伸手，随侍不明就里，迟疑的看苏璟。

苏璟正侧过身考虑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瞥见萧云菁的这个动作，微微楞了楞。

“给她。”

他说道，想起两年前的丰城。萧云菁的狠厉，他在一开始就见识过，只不过她实在藏的太好太深，后来甚至差点因为宁长悠而改变，所以他才会不记得，自己娶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随侍应诺，给她松绑，然后低头不动，随萧云菁自己要什么自己取。

他的身上有一把匕首和一把长剑，胸口备有毒药和飞镖，若是这些还不够，萧云菁只要拍拍他的手，他就会立刻动手，一招就能将已经晕在地上的婢女杀死。

“都不用，给我绳子。”

这倒有点为难，他身上确实没有绳子。

“去给她拿！”

苏璟烦躁的说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以及看看接下来萧云菁的动作。

他不喜欢自己的软肋被人抓到，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往前走，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得不低头，比如面对高后的时候，比如如今面对萧云菁的时候。

人想杀自然可以杀，休妻也是可以休，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

苏璟感觉脑子里纷纷乱乱，看见萧云菁几步走到晕倒在地的婢女身前。

“相公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苏璟抬头，扫了一眼不说话。

这个不是萧云菁带过来的人，而是上次出事以后，他特意从外面找人买进来的丫头，要的就是不知根知底，无亲无故，这样用起来顺手，一旦出事处理起来也迅速。

所以萧云菁怎么会带她来？

萧云菁轻轻笑了一声，脸上嘲弄明显。

“你自然是不认识她的，毕竟那时候你只知道死了人，却不知道死的是谁。又或者说，那时候的你，毕竟还是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苏璟皱眉，又是死人，又是一条战线，他听的不是很懂。但是纵观这两年来唯一能联系起来的事情，只有当初在丰城的那件。

他猛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萧云菁，萧云菁也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怎么样，没想到吧。当时脏了我的手的人，她的妹妹竟然还会在两年后的今天为我谋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