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宁成启的队伍终于到了京城大门外,萧云卓和顾鸣早早的带着人站在门口迎接。
因为在半路上收到了高后驾崩的消息,所以整个队伍一片素白,宁成启的脸上也挂着哭过的痕迹。
当然这个痕迹的真假性有待考察,但是他脸上的疲累却是真的。
“萧侯爷,顾将军,好久不见,劳烦两位等我。”
放在往日,这种情况下宁成启是绝对不可能进到京城里,毕竟谁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而明天就是高后的“头七”,所以最后商量下来的决定,就是顾鸣和萧云卓亲自迎接。
而宁成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不臣之心,愿意将大部队留在京城外的坝上,自己领着两个随侍一个家臣,一辆马车就进来了。
“苏大人呢?”
宁成启问道。
顾鸣和萧云卓面面相觑,放宁成启进京的事,是朝中大臣商量以后的结果,这里面肯定有苏璟的手笔,只不过苏璟不方便来见。
“丞相大人说,让代王您先去驿馆休息。”
丞相公孙大人从不参与党政,不管是哪一派势力也从未有过要拉拢他的意思,一方面是因为高后在的时候不敢下手,一方面是因为丞相虽然贵为丞相,却除了处理朝政和民生以外,一点权力都没有。
他没有兵权,没有任免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兢兢业业干活。
而现在顾鸣和萧云卓把丞相摆出来,那就说明这整件事还没有柳暗花明,宁成启虽然来的比较晚,但是对于争夺这天下,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宁成启的眼角露出一丝欢喜,这丝欢喜存在的时间很短,却没有逃脱顾鸣和萧云卓的眼睛。
两个人一边示意宁成启往里走,一边互相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算是交换了彼此的看法和意见。
看来这天下是真的要变了,该来的人都来了,接下来,就看这出戏要怎么唱了。
城外,军营中,高家兄妹被严格看管,说是看管也不算,没有限制进出,但是绝对不能离开军营,出入都有人跟着就是了。
这种程度的自由,其实还不如看管。
董将军白天就出城了,做好了在城外迎接的准备,这时候虽然不能跟着进京,但是眼底的兴奋怎么都隐藏不住。
“高小姐,高公子,你们两个人也不用着急,我们代王既然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代王既然答应了要娶高小姐为妻,那他就一定会娶你为妻。”
作为一个臣子来替主子说这种话很不合适,但是董将军实在太兴奋了,他仗着自己和宁成启的关系,什么话都说的不管不顾。
高祥羽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连口水都懒得吐。
高祥淑则是冷淡的坐在一旁,眼观鼻观心,直接忽略了董将军的存在。
董将军自从上次在顾长卿几人手下吃了闭门羹以后,对于来自京中的任何人都报有很大的戒心,就算曾经在京中呆过的也算。
但是他现在完全顾不上了,只要明天一过,这个天下就有他的一份,他马上就可以列土封侯,说话再也不用和过去一样小心翼翼的了。
这简直太让人兴奋了。
高祥羽瞧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瞧了一眼烦人的动将军,脑子一热轴脾气一上来,起身到董将军跟前,一把抓起人就往外推。
董将军是个习武之人,一下子被高祥羽抓起来是因为没想到他会动手,反应过来以后再被推到门口?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后退一步站稳,鄙夷地瞧着高祥羽。
“高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过来看望你们,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高祥羽正在气头上,什么待客之道不待客之道的,他现在只想董将军滚蛋!
“你不是说了我妹妹会被封为皇后吗?那我就是国舅爷,本国舅爷现在要你滚蛋,不要打扰我休息,你滚不滚?”
董将军楞了一下,随即冷笑。
“你是国舅爷,我也是国舅爷,论资排辈,我还比你大一轮,你凭什么要我滚?”
高祥羽笑了,别人不知道董将军和董太后的关系,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算什么国舅爷?人家认不认还不一定呢!
他正欲开口讥讽两句,一直没有做声的高祥淑却首先站起来。
“那我这个未来的皇后要就寝,请你出去,这样的资格够了吗?”
女子家要就寝请外男离开,就算不是皇后也足够了,这是礼貌,基本的为人处事的礼貌,这可比什么待客之道要严重的多了。
博将军哼了一声,冷冷的瞧了一眼高家兄妹,扭过头正欲往外走,迎面撞见一个人。
是顾长卿。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背后有人给了他一闷棍,接着眼睛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混账东西,竟然忽然转头,把我也吓了一跳。”
顾长卿扔下手中的棍子,瞧了一眼对面的贺修。
“还好你手上也拿了棍子,要不然还真得打一架。”
贺修也把手上的棍子扔了,他下手并不重,所以不用担心伤亡问题,但是他依然用手试了试董将军的鼻息,确定没事以后把棍子扔到地上。
高祥羽和高祥淑两人目瞪口呆,高祥羽提出要董将军走的时候并不知道顾长卿来了,而高祥淑用话激他的时候也没看见背后有个顾长卿。
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顾长卿和贺修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了军营,还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一个将军。
“顾长卿,贺修,你们俩怎么来了?”
惊讶过后就是欣喜,一别几年再相见,千言万语一瞬间。
顾长卿先对着高祥淑点了点头,随即才回答高祥羽的话。
“来带你们走,这个军营今晚要出事,不把你们带走不好做事。”
一个出事一个做事,说明动手的是顾长卿的人,高祥羽听说了顾长卿亲自守着内城不让苏璟染指的事,而今夜却冒险出来,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内城失守,一种就是这边的事更急。
显然看顾长卿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前一种。
顾长卿也不解释,他示意贺修领着高祥淑,他则领着高祥羽往外走。
四个人走出帐篷外,摸着黑前进也不点灯,今夜天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只要他们不发出声音,还真不担心泄露行踪。
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顾长卿终于停下脚,高祥羽一个刹车没刹住,差点撞在他身上。
“怎么不走了”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巡逻的士兵,但是天那么黑到底他们有没有逃脱成功,他们心中谁也没底。
“不用走了。”
顾长卿说道,瞧了一眼跟上来的贺修和高祥淑,示意高祥羽朝一个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高祥羽耐住性子盯了一会,接着就看见一点点红色的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天空都变成血红色,直接照亮了周围的所有的路。
高祥羽这时候四下看了一遍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座高台之上,而若是再仔细分辨一下就会发现,这个高台竟然就是坝上那座关中世家感念高皇帝的高台。
“高皇帝庇佑啊,这一路上竟然都没有人发现。”
高祖有没有庇佑不知道,但是魏勇和侯凌殇肯定庇佑了他们,这把烧了宁成启半个军营的火,就是他们两个带着人放的。
本身这把火也不能烧的那么顺利,但是侯凌殇作为一个侠客一个刺客,手上自然是有些功夫的,顾长卿贺修拉着高家兄妹这边刚离开军营,那边他就动用了**散,三两下放到了半个军营的人,然后点火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事实上若不是老天突然下雨,这剩下的半个军营也保不住。
高家兄妹对着顾长卿不停的道谢,若不是双方有足够好的私交,顾长卿和贺修未必会出面先想办法将他们两人揪出来,毕竟这里面的风险太大了。
贺修连忙避过,顾长卿倒是大大咧咧的受了他们的礼。
“这个礼我还真受得起,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这种事我又不放心交给别人,我也不必冒着这么大危险出京。”
已经到了这个最危急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局势的发展,顾长卿的擅自离开皇宫真的很有可能影响到全局。
高家兄妹听完贺修分析局势,吓的冷汗连连,忍不住对着两人再次道谢。
贺修看不下去顾长卿故意吓唬人,出面把两个人拦下来,随即瞪了顾长卿一眼,示意高家兄妹先下休息。
坝上虽然没有可以安顿的地方,而且为了行踪隐秘他们也不可能住到驿站去,但是天大地大总是有容身之所,而且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等到天亮城门开,城门开了以后他们才能知道这一夜里面的局势有没有发生变化,若是没有,那他们才能安全进京。
而这一夜,京城内注定是不眠夜。
前半夜宁成启急匆匆的进到宫里面,执意要见高后最后一面。
苏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就在灵堂外等候,拉着宁成启给高后上香。
没想到宁成启不干,宁成启说要死要见尸,一定要开棺验尸!
这怎么可能,人都死了七天了,所有手续全部都办好了,封棺都完成了,就因为你一句话要全部推翻重来?
苏璟断然拒绝,宁成启据理力争,这件事动静闹的太大,甚至把宁长悠秦小姐等人都引了出来。
不过秦小姐和宁长悠一出来,苏璟的话就反过来说了。
“代王您若是为了想见他们俩,那也不用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直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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