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话题，秦小姐已经和高后谈了很多次，张老太爷也已经和高后谈了很多次，这几乎已经是盖棺定论的事实，不值得再拿出来说。
但是宁长菊显然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我倒觉得不是，我觉得其实你内心里面最在意的还是你的权势，当然也许我的想法并不对，毕竟我不是你，我不懂你。”
高后不说话，她还在等随侍的消息，相比反驳宁长菊，她这时候更关心前面所说的炸药问题。
“但是我觉得其实你也是个可怜虫，毕竟你能做的不多，也就那么一点而已。你最多也不过就是能让周家像现在这样，拥有世代的富贵，至于别的，我并不觉得你还能让周家拥有。”
高后皱眉，这个话题已经没有谈的必要，前前后后已经有那么多人谈过，为什么宁长菊还是要抓住这一点不放？
这时候，随侍匆匆进来，打断宁长菊的话。
“高后，城外确实有很多炸药，不过在您回宫之前，顾鸣顾侯爷已经带着人排除的差不多了。”
高后脸色一变，厉声问道。
“差不多了？什么叫差不多，是排除干净了还是没有？”
随侍扑通一声跪下，他刚才是想去找顾长卿的，但是在门口被顾鸣逮到说了情况以后，这就是顾鸣给他的回答，他能有什么办法？
“高后！”
顾鸣从随侍的身后大步向前，分了一个眼神给跪在原地的随侍。
“我就知道他说不清楚，所以我还是亲自来跟您说。”
高后在看见顾鸣的神色以后态度有所缓和，毕竟顾鸣作为一个守城的大将军能够神色如常的站在这里说话，说明至少外面的情况就算没有完全解决也肯定解决的差不多了。
顾鸣也是那么说的。
“都排除了，应该不会再有隐患，只是我觉得事情太过简单，所以原本就想着来天牢问宁长菊，看看他是不是全部都老实交代了。”
高后微微点头，所以顾鸣是正好过来然后碰见了她也在，那正好，两件事一起解决了吧。
“那就用刑吧。”
高后淡淡的说道，起身站到一旁，狱卒们自然有人反应过来，打开门就要把宁长菊押出来。
狱卒直接将他困成了一个粽子。
顾鸣皱了皱眉头，他瞧了眼让到一边的狱卒，示意手下的人重新给宁长菊绑一次。
“怎么？刚才那样绑的不好么？”
高后敏锐的问道，她经受过大风大浪，就算面对血腥的场面也能承受的住，所以并没有打算让开。
“刚才那种绑法，只怕是不好用刑。”
顾鸣的话音刚落，那个狱卒急忙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下来。
“高后饶命，我只是想着那样的话他不会因为疼痛挣扎，没有想过别的。”
高后皱眉回忆了一下，刚才狱卒绑宁成章的时候，特意将胸前绑了起来，似乎很好的保护了胸口的位置。
保护了胸口的话，能够用刑的地方就剩下双腿和背部，这样的效果相对来说会弱一些。
“他跟宁长菊有关系？”
高后问顾鸣。
顾鸣犹豫了一下，最后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不至于，大概是真的无心吧。”
高后再看一眼狱卒，狱卒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十分狼狈。
“罢了，用刑吧。”
顾明说道，示意身边的人动手，他们都没有发现，狱卒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宁长菊身子并不好，却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顾鸣的手下用鞭子抽他抽到一身大汗，他楞是咬紧牙关一句话都没有吭。
当然这种程度的鞭打，不管宁长菊有没有吭声，血肉模糊是注定的。
天牢里充满了血腥味，每一鞭下去就更加浓重一分。
狱卒不忍心的别过头，拳头捏的紧紧，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救下来。
他在被派来天牢之前，曾经是跟在宁长菊身边的贴身人，见识过这对兄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所以当下对比，如今的情况怎么能不让他唏嘘？
但是他也就只能唏嘘，多的动作一点都不敢有。
上次来的时候宁长菊就曾经吩咐过他，让他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的潜伏，夺位这条千难万险的路，最后若是成功了都不是万事皆休，更何况失败的几率那么高？
当时他不懂，觉得宁长菊是杞人忧天，他们兄弟是何等威风的人物，他要做的事又怎么可能做不成呢？
谁想到这才几天，曾经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就……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就要冲到高后面前求饶。
没想到还没动身，顾鸣却先开口了。
“停。”
顾鸣说道，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高后身上。
高后缓缓的睁开眼睛，似乎就刚才那么一会她已经睡过一觉，这会是因为顾鸣的一句话而清醒。
“怎么了？”
顾鸣被她的这个反应弄的反而尴尬，上前一步说道。
“高后，差不多了。”
是用刑用的差不多再用会死人，还是用刑用的差不多，宁长菊肯定会开口？
高后斜眼朝顾鸣看去，眼神里带刀。
“都说英雄惜英雄，顾将军你呢？你觉得他是个英雄吗？”
若是没有前半句话，顾鸣还敢给出真实的回答，可这大前提往那一放，顾鸣却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不是，只不过再用刑，他咬断了舌头，那就真的什么都问不成了。”
这个答案高后倒可以接受。
顾鸣示意身边的人退下，又让狱卒赶紧上去将人松绑送回牢中，他则亲自随着高后回到牢房门口等着。
这一套做下来，不但高后，连宁长菊都愣住了。
刚才受刑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宁长菊，这时候忽然开口，结果一开口就吐出一口血。
看的出伤的很重，刚才不吭声是在硬抗。
“怎么，顾大将军，这就完了？我还以为你还有更多的招数呢？”
顾鸣皱了皱眉头，用刑就不是他的本意，他虽然是个武将，但是镇守边关多年，就算抓到敌国的奸细都从来不动武，更何况现在是对本国的人，尤其还是个这么个身份。
“你要愿意说你就说，你要不愿意说，接下来怎么对你也不用我来做决定。”
这招四两拨千斤很厉害，相当于直接把责任推到高后身上，但是高后怎么会让他把锅甩过来？
直接一句话又把锅甩回去了。
“那就这样吧，也不用绑着了，直接就在牢房里用刑吧？”
牢房里用刑？
所有人都想到一件事，一件已经很多年前的事。
当年的那个人也是在牢房被用的刑，结果却是比打一顿要惨上太多倍。
顾鸣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忍不住再开口求情。
“高后，不值得。”
不值得不是不可以，不值得不是不应该，不值得是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大家都快遗忘那件事情的时候，高后不值得为宁长菊这样一个人，再被人认为是残暴的。
高后犹豫了一下，显然也是把这三个字听进去，她微微皱眉点头，示意顾鸣不要管她刚才说过的话。
顾鸣还是顺着给高后递了个梯子。
“高后，我相信您要问的问题他会给出答案，毕竟他如果不给出答案他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功了，而他则无法承受失败。”
这一句话说的倒很实诚，以宁长菊的性子来说，他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成功，是一个先说话再做事的人，要不然昨晚他也不会将在城外埋了火药的事说出来。
而既然他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就会说，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根本没有必要隐瞒，毕竟隐瞒没有好结果。
“没错，”高后的嘴角带上冰冷的笑意，她显然对自己来的目的已经不在乎了，又或者说已经知道了答案。
宁长菊之所以会容忍宁成章在城外埋上火药，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那么做会给多少人带来的灾难，所以她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而顾鸣的问题，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
高后却在想，若是那一剑真的刺中了秦小姐，现在这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片混乱是肯定的，再然后呢？
她想象不出来，她想象不出来只是短短的四年时间，秦小姐怎么就成为了那么多人的心中最关注的那一个。
而她周英，身为高后又是怎么将一盘好棋下成如今这个样子？
“顾鸣，你要问什么就问吧，若是他不说，那就派人将宁成章的尸体，让他亲眼看着，我相信不用一百鞭子，只要一鞭子，他就会将什么事情都招出来。”
顾鸣领命，神色复杂，问出唯一的问题。
“哪里还有火药？你这些火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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