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青娥在,张舟没有和京都的“影子”做任何接触。但拜会还在家修养的曹意,自然没有任何不便!
曹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精神、气色都很好。
“再过十多天,为师就可以上朝了!陛下的意思,是让我接替严大人,做法部正堂!”
“那学生要恭喜老师了!”
“你少来这套,给你看点东西!”
曹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在书页里面拿出两张纸,看起来比较隐秘。张舟接过来仔细观看,原来是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姓名和所任的官职!
曹意在一旁补充道:“这些人我都仔细观察过,有些是被边缘化了,有些是得罪了人被压制的,不过都有些才能,也没有什么背景,我觉得可以争取一下!”
张舟点点头,寻找记忆里的印象,看看能不能和名单有些对照。曹意继续道:“还有一群人,我觉得也应该重点关注一下!”
“哪些人?”
“大宰相袁尚的那些学生!”
“听说袁宰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是啊,我前几日去探望过一次,恐怕只是在熬日子了。”
“嗯,袁宰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他出自寒门,也算大唐帝国百年来难有比肩的霸气人物!他的学生也以寒门出身居多,只不过袁宰好像对自己的这些学生提拔有限,职位都不是很高!”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袁宰还是为师的偶像之一!的确如你所说,他的学生中职位最高的,就属文部右侍田均启了。但他出色的学生并不少,其中有两个人颇为惹眼。”
“谁?”
“文部的司教郎肖子易,户部屯田郎陈亮!别看两个人只是五品,但并不是他们能力不够,而是袁宰有意的在压制他们,或许是想保护他们,或许有别的原因!但这两个人的才华都非常了得!”
“诗词歌赋方面?”
“当然不是,为师指的是这两个人的能力,有想法,办事也稳妥,当然诗词歌赋方面也不差!”
“老师,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这些日子暗中调查过,这两个人目前也很迷茫,毕竟袁宰的身体情况愈来愈差,撑不了多久了!一旦袁宰不在了,他这些寒门学生,必然会受到排挤,是报复袁宰在世的霸道也好,排斥寒门出身的人也罢,反正这些人的前景黯淡!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接触一下。”
张舟点头答应,随即想到一件事。
“老师,现在我的事业越来越大,接触的事物也越来越繁杂,有些力不从心,学生想找个师爷、谋士一类的人物,可有人选?”
曹意进入思索,不时摇摇头,应该是否定了某个人选。张舟并不着急,顺便思考一下,以后在朝堂之上应该如何布局。
曹意突然一拍手,欣喜说道:“我想到一个人!”
他的话拉回了张舟的思绪,忙问是谁。曹意微笑道:“蔡矜,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京都第一文坛大家!还见过两次!他还是赵琪瑞的老师之一!”
“不错,就是他,我说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师弟?”
“师弟?”
“对,此人曾是名冠文坛的才子,但是因为个性太强,触怒了陛下,被罢了官,便开始寄情山水,四处游历!”
张舟心想,应该是老师会错了意,对这种娟狂的才子,张舟并不喜欢,而曹意又继续道:“这个人的厉害之处,就是不管去哪儿,遇到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这样说吧,背地里有不少人邀请他做师爷,并在他的帮助下解决了不少难题,可最后又因为他的不知礼仪、言辞过激,而选择敬而远之,连蔡矜都被他气的与其断绝师门情谊!有一次有人告他私论朝堂是非,是我负责处置的,这个人和我对质,虽然言语多有大逆不道,但条理清晰,见知犀利,极具智慧,竟然让我无言以对!”
这些就让张舟感兴趣了,因为他喜欢的才华,不是文笔上的,而是真正做事的能力!
“这个人在哪儿?找得到吗?”
“嗯,他给自己起个名字叫苏半醒,被我判处发配到蒙州养马去了!”
“蒙州?好,我马上派人把他寻来!”
“这个人个性很强,不容易驾驭的!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为何?”
“文人堆里没有人可以对付他,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又不是文人,说不准正好可以压制他!”
“哈哈,老师,您的学生没有文化,您脸上好像有光似得!”
“有光,当然有光!”
蒙州,呼延钧的大帐内,正在进行着一场争论!
阵线分明,一群武夫对付一个四十多岁,虽然是马夫打扮,却有一身文儒气质的人。但绝对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局面!而是一群武人被这个家伙怼的面红耳赤,步步后退!
“我们这几个月都是采取逐个击破的战术,已经战果明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肃清沙匪!当初你也觉得这是对的!”
何琦不满的说道。
那马夫笑了笑,看看面前这些心有不甘的汉子们,说道:“你们都说完了?那么该我说了!你们说的没有错,但我最先要说明的就是:那是当时,不是现在!以前他们是零零散散,各自为战,但这几个月下来,就是傻子,也被你们杀出点脑子了!现在很明显,他们已经对你们有所防范,再想逐个击破,难上加难,而且很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在沙漠里跟这些狡猾的沙匪兜圈子,不仅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而且可能蒙受极大的损失!”
众人没有说话,显然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真正痴傻也不可能被提升到营官的位置。
马夫继续说道:“而且这几个月下来,沙匪对你们一定恨之入骨,应该非常想对你们进行报复,甚至可以说,能够击败你们,远远要比普通抢掠更让他们心动和兴奋!”
弗达斯质疑道:“难道他们还敢来找死不成?”
“那些沙匪本就是一团散沙,见了我们只有逃的份儿,哪有胆子和我们对战!”另一个营官也说道。
这些日子的连连胜利,让他们增添了很多自信,那可是累计起来足有两三千沙匪的战绩!连河州总部都发来了嘉奖!
“以前的沙匪可以说,就是一团散沙,但任何事都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沙匪重利,因为利益而各自为战!也可以为了生存进行联合!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怀疑!还有,沙匪输多少次都无所谓,但你们却输不起!只要失败一次,你们就可能输掉整个局面!记住,骄兵必败,在没有彻底消灭所有沙匪前,你们还没有资格去骄傲!”
一直沉默的呼延钧站了起来,走到地图面前,看了一会儿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没有狂妄自大的资格!我们个人生死是小,但绝不能坏了家主的大事!”
所有人不再言语,主将说话,就是军令,必须得到服从!
呼延钧对马夫一抱拳道:“还请先生说说您的看法,如果可行,我一定听从!事成之后,绝对不会埋没先生的才华和功劳!”
马夫不以为意的笑道:“功劳什么的我并不在乎,我属实是恨透了那些沙匪,也想早些把他们消灭掉!”
然后,马夫也低头看看桌子上的地图,说道:“现在正是水草丰肥的季节,也是以往沙匪抢掠最频繁的时候!我推断,沙匪他们并不会选择,和我们在沙漠里进行拉锯战,因为,相比我们而言,他们在时间上要比我们更为紧迫,消耗战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他们应该会选择一战功成的策略,力争短时间内消灭我们,不然,就会错过了最佳的掠夺季节,如果是那样,他们就会在这个严冬饿死在沙漠里!所以他们一定会采取主动,这些日子频繁发现沙匪的探马,就应该是一种迹象。”
“你的意思是,他们打算主动进攻我们?”呼延钧问道。
“那最好不过,省的我们还要四处寻找他们!”弗达斯的副官说道。
马夫摇摇头道:“你们的战斗力摆在那里,强攻不会是他们的选择!那样就算他们取胜,结果也是他们承受不起的!我们如果闭门不出,他们必然不会动手!”
“那我们就主动出击!”何琦说道。
马夫还是摇摇头。
“根据掌握的情况来看,有点规模的沙匪队伍还有十多支,人马总数应该在四五千人左右!你们并没有绝对的优势,况且就算胜了,结果你们也同样承受不起!”
“那怎么办?守也不是,战也不是,就和他们耗下去?”
“对于他们来说,一举端掉你们的营地,毁了你们的根基,才是最完美的策略,在蒙州这里没有了补给,用不了几天,再彪悍的队伍也会变成待宰的羔羊,如果你们撤退不及时,他们就有把握轻而易举的把你们吃掉!”
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听着马夫说话。
“既然他们需要这样一个机会,那我们就满足他们!到时候内外夹击,利用你们防御的优势,和奋勇杀敌的决心,完全有能力把这些沙匪一举歼灭!”
“我们该怎么做?”呼延钧问道。
“……如果人马出去一半,他们有可能对外出的队伍进行伏击,毕竟我们缺少了营地依托,人数也处于劣势,就算有所防备,他们也占据了作战的主动性!只有出去更多的人,他们才会把目标认认真真的放在攻击营地上!”
马夫示意几个主将围拢过来,开始布置任务。
苏半醒属于不甘寂寞的人,就算不做官,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智慧。他当年东奔西走、游历天下,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越来越多的人不敢用他!他到不是怨恨这些人卸磨杀驴,而是悲哀才华得不到施展!良禽择木而栖,可是没有良木,又能奈何?也知道是自己的个性使然,才招人不喜,但他并不想去改变!
别人以为是蔡矜和他决裂,却不知道,那是他主动说服的蔡矜!他自知改不了这样的性格,哀叹无益,不如早做安排,避免以后惹下更大的祸事,而牵连了自己的师门。
当初曹意对他还算仁义,在判处上避重就轻,把他发配到这里养马,如果非给他扣上一顶“目无君上、妖言惑众”的罪名,他的结果一定非常惨淡。
来到蒙州,成天对着马匹高谈阔论,也未必不是对他“言谈放肆”的一种保护。
这蒙州哪里都说得过去,唯一让他强烈不满的地方,就是官方对沙匪的“无计可施”,完全采用龟缩的防御,没有一点积极应对的手段。
就在他无奈懊恼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批人马,避开官方,私自对沙匪展开了攻势,这让他大感惊喜,也耐不住隐忍许久的寂寞,自告奋勇的找到了呼延钧。
一番交谈后,把呼延钧说的心服口服,留他在帐中做参谋。今天这些人打算再次深入沙漠作战时,他站出来对以往的策略进行了反对,才发生了此次争执!
沙匪始于何时不详,卢鹰只知道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沙匪。如今他已经继承了这支沙漠里最大的沙匪队伍近五年时间,虽然居无定所,但也逍遥自在。
大唐强大又怎么样?草原人善骑又如何?骁勇的北燕也同样奈何不了自己!沙漠里十几支队伍,谁见了他,不得喊一声“鹰王”!只是这种逍遥日子,在几个月以前出现了变化,不断有队伍被人端掉、剿灭。
一开始他以为是官军出手了,还打算到草原上暂避风头,后来得知,完全是一支私人武装,这让他有种被轻视羞辱的感觉,无法容忍!当实力排名第二的沙匪团伙被消灭后,他也不敢大意轻敌!
经过多方打探,得知对方竟然有两三千骑,就打消了单独行动的想法,开始联络剩余的队伍,准备来一次史无前例的联合行动。因为沙匪们自身的危机感,加上畏惧“鹰王”的强势,沙漠剩余的匪人就这样聚集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