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鹰的计划很明确,就是想办法直捣敌人的老巢,不仅可以获得丰厚的利益,而且还能毁掉敌人的根本,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敌人的营地位置也极好,距离沙漠边缘不过五里,太适合发动突袭和组织撤退了。卢鹰望着面前,这黑压压一片将近四千人马的队伍,自信满满,心有澎湃!如果不是队伍规模太大,供给困难,缺少机动性,自己真想把这些人都留到自己的麾下。
也不是所有沙匪都让他有“同行”的亲近感。那个站在队伍的最边缘,明明是沙匪,却整天穿着一套北燕制式的甲胄,行为处事都极为不合群的家伙,就让卢鹰心里有些别扭。
卢鹰望向那个身影,沉思片刻后,嘴角露出冷笑。
汤恨,三十岁,三年前带了一些人逃出北燕进入瀚海沙漠,就彻底做了沙匪,他与别人不同,他针对的就是北燕,而且抢掠的目标也颇具难度——北燕的游骑!三年来好几次死里逃生,但痴心不改。
他的名字也是到了沙漠后自己改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了那段血海深仇!几乎每一天他都会梦见妻子和家人的惨死,让他也变得越发寡言冷酷。
这次接到卢鹰的召集令,尽管他觉得自己并不属于沙匪群体,更准确的定位,应该是一名目标明确的复仇者,可是关乎整个沙漠的未来走向,也就依令而来了!何况他也需要沙漠这个平台,完成自己的报仇大计!
相对于其它队伍,他的人马的确少了些,现在已经不到一百骑。如果不是战力太过彪悍,早被别人吞并掉了。
卢鹰召集所有领头人去开会,汤恨也在召集当中。
“各位,现在计划已经确定,就差了最后一个重要的环节了!”
这些沙匪头领认真聆听自己说话的样子,让卢鹰感觉很受用,心里有几分得意,继续道:“这个环节,就是需要安排一些人,把敌人的大部队引出来!”
头领们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那伙民间武装,可不是普通州军可比的,不但战力强悍、各种能力纯熟老练,而且杀戮极重,被他们盯上吃掉的目标,几乎不留活口!
引他们上钩,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个都低头不语,恨不得隐了身形,别人看不到自己才好。
卢鹰并没有对这些人的表现感到意外,换做自己也会如此,所以他并不如何气恼。
“派出去的人太少,起不到效果,太多则分散了我们自己的实力,我觉得五六百人的规模正好!”
还是鸦雀无声。卢鹰环视一周后,声音变冷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只能直接做安排了!到时候谁敢不从,那就是违反军令,休怪我无情!”
没有人去挑“军令”这个字眼是否妥当。五六百人!这些人当中,谁的队伍规模都达不到这个数字,看起来倒霉的机会倒也均等,谁也逃不掉被挑选的命运。
随着卢鹰念出名字,两个最为老迈的领头人身体都不由得一阵摇晃,口中发苦,想拒绝却没有这份胆量,只能选择自求多福了。
“汤恨!”
汤恨听见卢鹰最后说出自己的名字,眉头一挑,看了看卢鹰,淡淡道:“鹰王确定要这样安排?”
这是赤裸裸的不服,是明目张胆对权威的挑衅,卢鹰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敢不听从军令?”
他身后的十几名心腹亲随,已经纷纷拔出了腰刀,只要卢鹰一个眼神,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把那个不合群的汤恨当场围杀。
汤恨不为所动,冷冷一笑,道:“我来这里不是当诱饵的!”
“这是命令!”
“不好意思,这命令对我无效!”
“哈哈哈,汤恨,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这是沙漠,不是北燕,你在沙漠里活了这么久,大家伙没有为难你,你也该懂得知恩图报!现在竟然敢这样说话,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面对卢鹰的威胁,汤恨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卢鹰,我今天来,是给你一个面子,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个送死的差事,你心里怎么想的,大家心知肚明!恕汤某没有闲心继续奉陪了!”
做为“不合群”的存在,他这样做自然引来广泛的不满。一个“逃过一劫”的头目,立刻战队帮腔的对汤恨斥道:“汤恨,怎么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鹰王老大说的对,你在沙漠待那么久,连一点租金都不想交,信不信现在就灭了你?”
汤恨瞅了瞅那个说话的家伙,轻蔑道:“虽然大家都在沙漠里求生存,但我汤某从来没有和你们争过一粒粮食、一钱银子!沙漠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适者生存而已!如果就是看不顺眼,来战就是!大家都是什么货色,彼此心知肚明,玩什么大道理!”
四周之人不由得大怒,纷纷拔刀、怒骂,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出手的。
卢鹰心里虽恨,嘴上强势,却同样没敢真的发作。这个汤恨,绝对是个狠人,最初曾经有一伙沙匪,想吞了他,四百人对付不到二百人,结果却被汤恨给杀光了,据说汤恨自己就杀掉了近百人。
做为沙匪世家,卢鹰还是有着很强的风险规避意识。心底盘算,等着搞掉了最大的威胁,再以大军围剿的方式,处置这个“惹众怒”的玩意,更为稳妥。
“好了!现在大局当前,不宜在这个事上浪费时间,闹出大动静还会惹麻烦,就暂时放过你!不过,汤恨,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到时候别怪卢某不给你们后悔的机会!”
汤恨淡淡道:“值得汤某后悔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哼,既然如此,带上你的人马上滚!卢某就给你几天活头,好好想一想去哪儿藏身吧!”
汤恨不再说话,双手扶握着插挂在后腰上的两把弯刀刀柄上,这样一个动作,就惊得四周之人纷纷后退,随后目视着一脸淡漠的汤恨大步离开,无敢生事者……
四五百人的沙匪出现后,果然引起了营地方面的关注和重视,近两千骑的规模直接开出营地,向这群胆大妄为的沙匪追去。
待骑队卷起的尘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已经满脸狰狞、目露贪婪的卢鹰,对身后的三千多沙匪,挥下了意示进攻的手臂。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行动效果,沙匪们并没有发出兴奋的喊叫,而是沉默着向营地方向移动……
河州收到信息,已经是七天后。
蒙州大捷,围杀沙匪两千八百余,最大的沙匪头领,卢鹰虽然脱逃,但已经可以宣布:沙漠匪患的威胁基本上被清除。
而蒙州大营也在战后第七天,收到了河州总部的密令:找到一个叫苏半醒的人,秘密送往河州!
卢鹰领着一伙属下突围后,被对方一股骑兵紧追不舍,一口气跑了一天一夜,总算利用地形的熟悉,摆脱了对方的纠缠,而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就在他庆幸活下来的时候,一队人马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为首之人穿着一套破旧的北燕甲胄,后腰插挂着双刀。
逃?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毫无意义!卢鹰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个留下队伍,独自跨马缓缓走过来的家伙,目光阴冷,一言不发。
“现在我很想知道,是谁在后悔?”汤恨淡淡说道。
卢鹰自知再无生路,也爆发了沙匪的凶悍,拔出祖传的腰刀,指着靠近的汤恨道:“汤恨,你不用小人得志!爷爷我也不是孬种,想看我的笑话,先问问爷爷手里这把刀!”
卢鹰身边十来个人也纷纷上马拔刀,而汤恨则向后面摆了一下手,阻止了属下想要过来帮忙的举动。
自己则继续朝卢鹰方向缓缓前行,十几个沙匪率先驱马围杀上来,而汤恨却视而不见般的下了马,马立原地,人继续前行。
转瞬之间,敌人已到,左右各有一名悍匪借着马势,俯身挥刀砍向汤恨,汤恨后仰下腰,以一个夸张的姿势避开刀锋后,身形迅速弹起,双拳齐出,击打在两匹马的后胯部位,两匹马被击中了要害神经,全身遭受电击一般,失力抢摔出去,人仰马翻!汤恨随之一跃,腾空而起,把正面撞来的马上悍匪踹飞了出去,接着脚点马背,借力一纵,扑向后续的敌人……
随着最后一个悍匪被汤恨扭断了脖子,瘫软倒地,汤恨的刀都没有拔出来过。一直待在原地的卢鹰,此刻也总算明白,这个王八蛋为什么敢对北燕游骑下手了!那传说中的彪悍竟然是真的!但他已经没有了后退的权利,狂叫一声,扑身而起,举刀刺向汤恨,刀距离汤恨的胸口,还有两寸,便被汤恨赤手抓住了刀背,再难递进分毫,卢鹰奋力挣扎,竟然挣脱不得。
卢鹰不由得面露慌乱,似乎并不甘心的继续拉扯着,汤恨面露嘲讽之意,就在这一瞬间,卢鹰捕捉到了机会,一只手从身后摸出两把叠并的飞刀,这是他从未失手的绝招,自信可以杀掉近在咫尺的汤恨!
手臂挥出后,只看到华光一闪,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连同还未出手的飞刀,一同掉落在地上。然后就感觉胸前生出一丝凉意……
汤恨出刀了,砍断了卢鹰手臂的同时,也斩去了他的生机。对于卢鹰这种货色,只需一刀而已,而且还是自己给了他一点点面子。
平王被晋为太子,其婚礼的意义也自然变得有所不同,虽然有过太子被剥爵的过往,但太子的热门,还是值得蹭一蹭的。
做为太子最好的朋友,被安排帮忙跑前跑后,应个不时之需,最理所应当不过。可是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又有几件事真的敢劳烦到他的身上?礼部的过程又安排的极为详细,所以张舟几乎半上午的时间都在太子府里闲着。
闲着不等于安静,人来人往、身影攒动的,管事们又不时的有些大事小情,还要“多此一举”的向他请示一下。对于管事们的这份细心和尊重,他很理解,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在太子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可是这种“应付差事”的差事,还是让他感觉很无聊。
张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青娥。
“我说青娥啊,你是怎么打发这种无聊时光的?”
“看看这几天,你的眼神都能杀死一头牛了,何必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得多包容我一下,对不对?那可是一年时间啊!你这样爱生气,是容易变老的!”
“青娥啊,我说……”
无聊的张舟,也适应了她的不理不睬,自顾的絮絮叨叨。
“我想老婆了!”
青娥总算回了一句。
“侯爷,你年纪轻轻,还是应该爱惜一下身体才是!”
“这你就不懂了,那叫爱意浓浓,水乳交融,对本侯的健康及武学精进都有着妙不可言的好处!”
“哼哼!”青娥冷笑道:“那就祝侯爷早日功德圆满!”
“借你吉言,我想好了,明天咱们就回去,回家多待几天!哈哈哈!”
青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让张舟一阵心虚,扭头装作不见。
“青娥啊!咱们出门在外,我大小也是一个侯爷,你是一名扈从,不能总这样不给面子是不是?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知道的,我们是迫不得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银子不还呢?会给我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的!”
青娥没有搭理他,眼神却移开了。
婚宴设在太子府,临近中午,前来赶礼赴宴的人物陆续到场,毕竟他在京都待的时间短,接触的官员不多,而且还有着不小的恶名,自然迎来送往的事不可能他来做。
但总有和他相熟的人,见面要聊上几句,比如跟随大柱国同来的风骑将军闫平、火骑将军霍小云,还有第一次谋面的金骑将军古大城。
赵琪瑛的婚礼,除非是台面上的死敌,不然都会参加,或者有所表示,就连赵琪玦和赵琪瑞,虽然人不到场,贺礼还是会送到的。这个和站队没有任何关系。
曹意还特意为他引荐了几个人,都是名单内的官员,彼此不深不浅的聊了几句,先确定一下彼此的感观,涉及政治联盟的问题,还是需要进行谨慎、循序渐进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