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贵凤他们离开乡下不久以后,奶奶身体就开始出现状况。经常手脚酸痛发麻,严重时候路也走不去。
陈满好通过关系,把张倚珊按排在陈家村里唯一的一所小学当代课老师。顺便把照顾奶奶的任务交给了张倚珊。
学校里只有五十多名的学生,当时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读小学是要收学费的,造成许多山区穷困家庭的孩子不愿上学。导致当时代低学历的人群很普遍。
张倚珊工作量不大。她早早下课回家。陈贵凤离开乡下已有大半个月,她至今没想到能把她留在乡下的法子,尤景最近找到前世的情人更是失踪不见着面。张倚珊心里烦躁,只怕时间一长,陈贵凤会把付宁给淡却。
她心不在焉的走至庄稼地的拐弯处,迎面撞跌了一名妇女。“你瞎了,没长眼吗。脏兮兮的。”张倚珊嫌弃的用手拍打身上的衣服,似乎来人真的弄脏了她。
却见那名妇女嘴里咪咪么么的不停唠叨,声音不大,如蚊虫般的嗡嗡作响,字语行间带着很浓的乡下口音,张倚珊只能偶尔听到几个字眼,这几个字眼足以让她暴跳如雷。
“老天不长眼,出门遇到疯狗,疯狗撞到人还有理骂人。老天不长眼,我命苦,走到哪被欺到哪,疯狗走了一只又来一只、、、、、、。”
张倚珊本来心情就糟糕,如今给妇女骂她是疯狗,更是火气不请自来,她指着妇女就大声喊,“你这疯婆子骂谁?你说谁是疯狗。”
那名妇女正是余小兰。她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不怕对方的凶恶,傻笑着说,“谁骂人谁就是疯狗,谁说疯狗谁就是疯狗。”
余小兰脚步散漫地从张倚珊身边擦身而过,嘴里不停的重复,“谁骂人谁就是疯狗,谁说疯狗谁就是疯狗。”
“原来遇到个疯婆子。”张倚珊总算消了点气,她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疯婆子,陈贵凤的亲母?”对方五官与陈贵凤好相似,她心里暗自猜测。她突然喜上眉梢,刚才的愁容苦脸换上一张盛放的花朵脸。
张倚珊转身跑步去追走不远处的余小兰,“疯婆子,疯婆子。”
余小兰嘴里唧唧哼哼地唱着她自己也听不懂的小曲,没有回头更没有止步,一晃一摇的往前走去。
张倚珊只好奋力跑到余小兰前面去,把她给拦截下来,喘着气说,“疯婆子,你没长耳朵吗?我喊你你没听见么?”她说话的语气虽然不礼貌,可至少没有刚才如此恶劣。
“有,我有耳朵,在这呢。”余小兰拨开她凌乱枯燥的长发露出一只耳朵给对方看见。口里说,“你没长眼睛吗?我有耳朵你没看见么?”语气跟张倚珊相当。
张倚珊明白跟她吵嘴没意义,她赔笑说,“是我没长眼睛,没看见你有耳朵。”
余小兰心里排斥这一会儿凶巴巴,一会儿笑容可亲的女子,她不认识对方,起步要走,不料却给张倚珊拉扯住。余小兰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我身上没钱。”
“我不会要你的钱。”就她那穷酸模样,若不是有利用价值,她张倚珊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还至于要她的钱吗?
虽然天气很热,不过乡下里头的妇女大多常年穿长袖衣服,山多树林多,蚊虫特别多,所以袖长可以避免叮咬。余小兰的衣服其实很干净,只是补洞太多,太旧而已,她使劲挣开对方扯着她的衣衫袖口。神气的说,“疯婆子。”起步又要离去。
“你不是在找贵凤吗?”张倚珊怀疑对方是真的疯吗?很会骂人。
“贵凤?阿姨你认识我的贵凤?她是我亲生女儿。”余小兰兴奋的扑向张倚珊。
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张倚珊没能及时避开她的突然扑来,幸好余小兰如排骨般精瘦,一米六五的身高只有八十几斤,否则张倚珊会被直接扑倒,她退后好几步,稳住身子,心里厌恶,脸上却保持友善表情。力道不轻不重的把余小兰推开,拉开一点距离。
“我不是阿姨,我是贵凤亲表姐张倚珊。”其实张倚珊小时候就曾经跟余小兰有很过多次的接触,只是如今一个长大了,一个疯了,谁都记不起谁。
“哦,贵凤的表姐。”余小兰自听到贵凤的名字她的双眼不再涣散,精神的闪烁起来,与陈贵凤那双美丽的星眸一模一样。
张倚珊刹那间有对方不是疯婆的错觉。“对,我是贵凤的表姐,贵凤和我可亲了。”
“你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吗?”余小兰的双眼充满期盼。
“可以,不过要偷偷地去,不能让她养母知道。她养母对她很恶劣,经常虐待她。要是让她知道我带你去见她,只怕连我都要受累。”张倚珊慎重的说,说得过于形象与真的相当。
“只要能见到贵凤别说偷偷去,跪着去我也愿意的。”余小兰说,可下一秒她又犹豫起来,“不,我得回去换一套漂亮的衣服,打扮整齐才去见她。”
“阿姨,要不我陪你回去换衣服,然后直接带你去见贵凤。”
“真的吗?我换好衣服就能见到贵凤?”余小兰眉开眼笑,如小孩般天真。
“真的,我们快走吧。”张倚珊拉着余小兰向通往深山的小路走去。
“不,不是走这条路。”余小兰把张倚珊引回正确的小道上。张倚珊不敢乱来,只好在后头默默的跟上。
“这疯婆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果真傻,她能认得回家的路,如果不傻,哪会这么好骗,举止又此般神经质。”张倚珊心里暗暗地起疑问,她只能侍机再想办法了。
余小兰似乎忘记后面有人跟着她,嘴上又开始念经一般的喃语,“砍千刀,骚婆娘,臭三八,欺负我贵凤,老天会有眼,早晚降了你。我宝贝在哪呀,是妈苦了你。骚婆娘打你骂你还能给你饭吃,有床板给你睡,亲妈我是疯子,没米下锅,没床板给你睡。不,都是负心汉的罪过,骗子,大骗子,欺骗了我一辈子、、、、、、。”
后头的张倚珊皱眉,这疯婆子挺会骂人的。经过有人住的地方,不少不认识的乡民向她投去同情惊讶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他们误会了她们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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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凤从小作坊下班回来刚到家门口,就收到陈贵存的来电。
“姐,是我贵存,这是我刚买的手机号。”传来陈贵存兴奋的声音。
“哦,难怪姐今天一整天的眼皮跳动,原来是因为你在乱花姐的血汗钱。”陈贵凤一边说着电话一边用锁匙打开大门,迎面扑来浓浓的肉汤香味。
“呵呵。”陈贵存奸笑,“姐,我很想你了。这个周末我回家,你地抽空陪我哦。”他在电话里撒娇。
“不,我很忙,要加班。”
“姐,我已经跟咱妈放狠话,若是姐周末不回家,我也在校留舍不回去。妈已经五十岁人了,你就让让她呗,她心里知道是她不对,可她跟我们有代沟,不可能主动向你认错的。姐,咱们是一家人,哪有隔日仇,我们是有爱的家和睦的家,要相互包容体谅、、、、、、。”
“行了,别在我这练习口才。我看情况再说吧。”陈贵凤口气松了下来,对李红,她心里长了一根难以拨扯的刺,不是一两句话能除去的,不过陈贵存的话减轻它带来的副作用。她记起她已经有二十天没回过家里去。
“说定了,这个周末你得回家陪我,别让老弟我伤心流泪。”
“挂了,再见。”陈贵凤果断收线。
尤景脱下身上的围裙,说,“人齐了,开始晚餐。”
陈贵凤受宠若惊的坐下,往常厨房里头的事儿都是由她包办的,黎彩杏典型的女强人,不多会打理家务。近段时间尤景分担了她不少的工作量,她心里有点感激。看来这尤景成功了一大半,连黎彩杏至好的闺蜜都开始护他。
“我今晚炖了淮山枸杞竹丝鸡汤,你两个有口福了。”说着尤景更是亲自为两女盛满一碗鸡汤。“这只鸡的肥油脂肪都给我剔除出来,你两放心畅喝。女孩子应该多喝鸡汤补充血气。”
“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我可不想长出肥猪肉。”黎彩杏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看人家小凤脸上肉嘟嘟的多可爱,你吃多点,说不定你这瘦巴巴的脸会长出肉来,比小凤的更好捏。”尤景风趣的说。
“小凤的肉都往脸上长,我的肉只会往身上长去。”黎彩杏说。
陈贵凤含在嘴里的汤水差点吐了出来,她咳嗽了几下,说,“你两打情骂俏可别扯到我头上来。”
“哪里,哪里,只是作个对比而已。”尤景轻笑。
黎彩杏正要说话,却听见陈贵凤公文包里的手机,“铃叮铃叮”的响个不停。
陈贵凤取出巧小的手机,发现来电是外地的区号,她犹豫要不要接听。
“接个电话而已,怕什么?诈骗团伙再聪明也不可能斗得过姐我。”黎彩杏太了解陈贵凤,她的什么行为都能了如指掌。她示意陈贵凤接电话。
陈贵凤索性开了扩音,让大家都能听见。
“喂,你好。”陈贵凤说。
“喂,贵凤是我,倚珊表姐。我长话短说,你听了可别激动。”传来张倚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