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此作别,打这日起,每日夜间,魏青都往城外十里岗望茅亭,风雨无阻,恬淡子重新给魏青盘腰、窝腿、站架,又教给他小巧之艺。再传兵刃,兵刃无非是一对双锤,由一化二,由简化繁,不仅有三十六天罡式子,还有七十二路地行式,最后传魏青小半部气功,一晃二十几日过去,魏青只觉得每日打坐之时,隐隐有股罡气在小腹中窜动,两臂的力量也增长不少。
这一日,恬淡子正在十里岗望茅亭内传授魏青武当分筋截骨法,倏地高声喝道:“什么人这大的胆子,在亭外窥视!”魏青闻言大惊,慌忙提锤在手,便要冲出去,只听林外有人说道:“师傅恕罪,是弟子血儿,兄长切莫要动手!”
遂即从树林中走出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道士,非是别人正是银面仙童熊血儿,魏青见是血儿喜出望外,将血儿搂住,两人皆潸然泪下,血儿对魏青说道:“恩师对我言讲,要来传兄长武艺,兄弟甚为兄长欢喜。”恬淡子说道:“你不在观中来此作甚?”血儿说道:“弟子日前在观中料理俗事,忽有公冶师伯前来,他见师傅不在观中,命我下山来找,师伯对我说,鬼王的下落他老已经查访到,请您立刻动身赶往棺材岭,和您二老之力,要为绿林除去一害,将镇门宝剑请回通天观!”
恬淡子闻言蚕眉倒竖,二目圆睁,一撕颔下银髯,道:“呜......我那个大徒弟的仇得报也,好,此事不容耽误,贫道这便与你去棺材岭。”说完转身对魏青说道:“青儿,你天资卓绝,老叫花对你确实栽培有佳,给你打的底子丰厚,别看你我父子相聚不过短短二三十日,多半功法你已掌握,有道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今后自己勤加用功,我去趟棺材岭取那鬼王都芒性命,事毕让血儿来接你,你来湖北武当山通天观,我求你大师伯传你天下第一的轻身之术!”
魏青说道:“义父,您老不仅救了我兄弟的性命,将他养育成人,授他惊世武学,又掏空心思提携于我,孩儿万死不能报答,但愿日后能多侍奉义父身边!”恬淡子笑道:“好,有你兄弟在我身边尽孝足矣,好好练武,不可荒废,贫道去也!”魏青才与血儿见面便要分别,十分不舍,二人又说了几句知心的话,这才洒泪分别。
魏青是个老实忠厚之人,背着陶钧学艺,自觉有愧,平时也将从恬淡子处新学的武艺相传,二人在宅中苦练二位剑客传下的绝艺,不过数月的工夫,魏青慢慢发觉身体与从前有所不同,从前骨硬如钢,小巧之艺稀松平常,如今窜高纵远不在话下,尤其这一对锤,化一为二,招数又填了不少的变化,使用起来也十分得手,陶钧却进境迟缓,非是魏青藏私,而是他体质不佳、用功懈怠的缘故。
这一日,陶钧来找魏青,进院便是愁眉苦脸,魏青问道:“兄弟,何事烦心,闷闷不乐?”陶钧说道:“兄长,我见你武艺精进,神光足满,我替你高兴!”魏青笑道:“兄弟,你这哪有高兴的样儿?”陶钧说道:“兄长,我说的是真心话,只是想到自己,心里难受,兄长的武艺练成,我虽被老师收为记名的弟子,至今尚未得他半点传授,我何时才能练得和兄长一样的本领。”
魏青笑道:“兄弟,此言差异,为兄这点武艺可谈不上练成二字,师傅有言在先,等你得子之后,去青鱼矶上住下,摒除所有杂念,师傅传你艺业三年,以兄弟的资质日后造诣必在我之上。”陶钧说道:“兄长,你看,眼下快到年节,你我去趟高邮拜望老师,如他老不嫌弃,请到家中常住下来,你我二人一同侍奉,你看可好?”魏青心道:“二弟是有些急于求成,这倒是不怨他,毕竟是年轻,自己与师傅、师兄分开也半年有余,该回去探望!”
想罢微微一笑说道:“嘿,如此也好,我也想十分想念师傅与师兄,何况每年的二月十五,是铁拐祖师的寿辰,江南一带有名望的乞丐都要聚集在药王庙,大吃大喝上三日,你这就去和弟妹作别,咱们明日起身回扬州凑个热闹!”陶钧闻言自是欢喜,回去准备不提。
翌日,一大早,陶钧叫老总管陶全准备了两匹好马,请来魏青,二人甩鞍上马先奔扬州城。二人满心欢喜,一路狂奔,先够奔药王庙探望师兄车卫,岂知神乞车卫并不在庙中,魏青一眼瞅见蛇丐木鸡,劈面问道:“小子,怎的今年盛会你师祖未到,大师兄他人呢?”
蛇丐木鸡平时最怕见这位小师叔,连忙上前施礼说道:“师叔,你还不知道呢,师傅和师祖云游去啦!”魏青问道:“他二人又不是和尚老道,没事干嘛去云游,到哪里去啦?”木鸡一吐舌头说道:“二位走时没说,我也没问!”
魏青是外拙内秀之人,一看这位师侄,眼光左右闪烁,便知其言有诈,猛地大喝一声道:“还敢骗我,不知我的手段么?”蛇丐木鸡惊的浑身一凛,双手遮住头说道:“别,师叔息怒,我说还不成嘛,前些时师祖回到庙中,对家师说要去贵州荒草山,会斗天下第一刀法的红云禅师法通和尚,家师便劝解老人家,那红云禅师刀法天下无双,铁砂掌更是绿林绝技,万万不可小觑。小子在旁侍奉听得仔细。”
魏青和陶钧闻言大惊失色,料是大师哥为解陶、吕二家恩怨,用点穴之秘术破了红云禅师弟子姚开江的横练,引起红云禅师报复,约斗师傅,魏青急忙追问道:“二位去了多久了?”木鸡答道:“也就走了三五日!”魏青对陶钧说道:“二弟,师傅去会斗红云禅师多半因你我二人而起,咱们不能袖手旁观,这便去寻他们!”
陶钧早想在江湖中闯荡,一直苦无机会,闻听魏青之言心中欢喜忙说道:“好,你我这便去荒草山找二位去,就算不是和尚的对手,也可为老师站脚助威。”
魏青说了声好,扭身便走,刚到庙门口又折返而回,伸手一把将木鸡前胸衣襟抓住,提了起来,说道:“小子,我二人不识得荒草山在哪,你带我们去!”木鸡被他勒的上气不接下气,支吾道:“我也不知荒草山在哪?”魏青闻言怒道:“你也不知道?那要你何用!”说着双手将木鸡举在空中作势要摔,木鸡忙叫道:“别摔,别摔,我去就是,摔在地上又是几日下不了床!”
魏青闻言将木鸡重重的往地上一放,说道:“好球囊,不打不成,还不快走!”木鸡用手揉着胸口说道:“师叔,你们有马,侄儿我步行,怎么个去法?”魏青双眉一立,说道:“你师祖、师傅怎么去的?”木鸡说道:“到对过张员外家借了两匹牲口。”魏青骂道:“你要是不去借马,我就将你拖在马屁股后面!”木鸡笑道:“我跟你说着玩儿呢,你等着,我这就去借!”
木鸡说完出门去了,不一时借了匹马回来,三人上马出城离了扬州,顺大路往前行走,无非晓行夜住,饥餐渴饮,一路无心观望山水景致,匆匆赶路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