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素棠闻言登时跳了起来,骂道:“这四十来年,寻他不着,今日却自行送上门来了,丫头,你将铁娘几个人唤来,决不能让他走脱了!”尤于冰转身出去,片刻赵铁娘领着鬼母一干弟子赶来,鬼母说道:“我那冤家奇剑昆仑子邓瑛寻找上门来了,此人与阴老儿交情莫逆,多半是来替他找场的,今日不能让他活着下山!”言罢领着众人出了大厅,只见门外玉石台阶下,站着一位出家黄冠,童颜鹤发,神采奕奕,正是自己昔年的丈夫,五十年前声名显赫的修仙子邓瑛。
阴素棠将钢牙咬紧,一跃而起,举拐便砸,几名弟子各擎兵刃将老道士团团围住,邓瑛身如游鱼,在鬼母的钢拐下左躲右闪,身形潇洒之极,口中说道:“素妹,听我说上几句!”鬼母钢拐舞动如山,口中骂道:“你又要用鬼话骗人,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邓瑛一边退让一边口中答道:“我这次上山,是要奉还武术秘籍的,你先些停手!”
鬼母微然一怔,又咬牙切齿道:“那秘籍是我从武当山上得来的,本就是我的,砸死你后,我自己会取,况且如今我已古稀之年,要这秘籍又有何用?”邓瑛说道:“昔年山破之时,我自己也身受重伤,只能在你和泰儿之间选择,这些年我躲着你,不敢见你,就是愧对与你,无颜相见,如今我寿数将尽,想将昆仑教主之位传给泰儿,又恐他年轻难以自立,想请你去做个太上教主,给儿子把握大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且停手听我说完!”
阴素棠闻言将身形收住,长长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就听你说完!”邓瑛双手背在身后,仰天叹道:“我这些年一直躲在深山练剑,一心要找老匹夫李鹤报仇,今年自认剑术有成,带着儿子、门徒找上万松山,一场血战终究不敌,被大颠和尚一禅杖打下百丈悬崖,百死余生逃回小昆仑山。这一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旧伤频发,自觉大限将至,和昆仑僧兄商议过,要将教主之位传于泰儿,可是泰儿威望太轻,武艺尚未精纯,我和僧兄死后,怕被旁人所代替,我这才厚着脸皮前来请你,请你看在孩儿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吧!”
鬼母念道:“三泰吾儿!”说着一甩头,怒视邓瑛喝道:“这都是你的错!”眼中怒火又盛,邓瑛诺诺说道:“都是我的错!”鬼母鼻中哼了一声,说道:“你请我去做昆仑教的太上教主,那昆仑僧可愿意么?”邓瑛说道:“僧兄比我大着十岁,精力更为不济,这些年隐在毗卢寺野人窝参禅,教中事物多数由我定夺,他曾多次对我谈起,在他有生之年,想促成昆仑教和下五门合并,再将少林寺比下去,北五省绿林便可一统,到那时让三泰为教主,他官私两面都吃的开,只是武艺上稍差了些,僧兄将阴怀义请上崆峒山详谈此事,岂料舅哥一百个不愿意,言下之意要取泰儿代之,我心中甚为不忿,但碍着情面也不好说什么!”
鬼母厉声叫道:“如今下五门总门长是我阴素棠,不是那阴老贼,你们和他谈什么?”邓瑛连忙说道:“我这不是卑辞厚礼请你来了么?”鬼母说道:“阴老贼现在何处?”邓瑛说道:“他无处投奔,我看在昔年交情份上,让三泰将他留在军营中!”阴素棠说道:“你若是想请我下山,倒是可以,只要把老贼的人头取来见我,我便和你下山!”邓瑛闻言低头不语,一旁的赵铁娘插言道:“道长若非诚心实意,那就请下山吧!”
邓瑛说道:“我的诚意可表日月,但你三哥的武艺你是知道的,我哪是他的对手,他的门人也十分的扎手,我是正在寻思擒他的办法!”鬼母说道:“你说这些年在山中练剑,看来不得其法,前时在此,我与老贼大打了一场,要是没有司徒湛等人,就将他毙命当场,这样吧,我和你一同下山,遇见老贼,你若是留情放走了他,我转身便走!”
赵铁娘急道:“老人家,你不怕其中有诈么?万一他和老贼串通一气,要将你骗去害了呢?”邓瑛闻言对铁娘说道:“铁姑娘,你且将心放下,我若是要害你娘,我的三泰孩儿也不会同意!”又对鬼母言道:“这四十多年来,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的亲人都死绝了,只有你一个人啦,我又怎会去害你!”鬼母闻言一阵狞笑,对邓瑛说道:“那个元敬不是也怀了你的孩子么?她当年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美人,你更是色中的豺狼,竟作出乱伦的丑事!”
邓瑛闻言目视远方,幽幽说道:“当年是你不听我的劝告,非要习练什么大力法、混元功的,导致模样变丑,声音发苍,须发变粗,将自己锁在练功室中,三二月不见一面,我这才犯了错误,如今休谈什么元敬了,她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如今想来,你若不是沉迷于功夫,我又怎会生二心,当年山破时,我被李鹤打成重伤败回后寨,寻你不着,将三泰绑在背上,一口宝剑杀出重围,在山顶上远远看见你被元和那几个徒弟围攻,有心过去搭救,又被赶来的元敬拦截,久战之下,我被元敬刺透肩胛,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我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幸好三泰孩儿命大,竟然安然无事,我以为你定是被他们给害了,焉能料到李鹤会手下留情,放你一条生路!”
阴素棠将大腿一拍叫道:“别说了,将蚩尤三盘经交给我,我这就随你下山!”邓瑛心中大喜,从怀中抽出一个油纸包,托在手中,赵铁娘上前接在手中,将油纸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缺角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