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娘心道:“这便是武当山数百年的镇山之宝,娘亲百年之后便由我继承。”想着回身将油纸包递到鬼母面前,鬼母伸出鸟爪一般的枯手,翻了翻,问道:“你练成了这武当山的秘技,世间怎会还有人是你的对手?”邓瑛说道:“我在万松山和李鹤比试过,两人相差不多,他的剑法贵在纯正,起初绝不是我的对手,时间一长,我却不能持久,那三丰真人所遗留武学分为上下两册,仅精通一项确实十分局限。如今细细想来,称霸绿林何必一定要以武力制胜,如今风云际会,时不我待,三泰抓住了少林寺的把柄,要借助朝廷的势力,将少林寺一举剿灭,再聚众南下,将万松山铲平,到时天下绿林人物皆尊三泰为都盟主,你为太上教主,岂不美哉!”
鬼母阴素棠说道:“那是后话,我到军营中,第一件事便是要杀阴怀义这个老狗,出出我心中这口恶气!”邓瑛心道:“她答应下山,实是好事,但与阴怀义相见必杀个你死我活,顾此失彼反为不美,怎么能让他二人言归于好,为我所用呢?”心中十分为难,口中应承道:“好,我先一步下山,去军营中安排安排,你的门人多为女子,要在连营中穿梭,倒是需要提前支会一声!”鬼母闻言说道:“你是想去通风报信,对么?我今日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到了军营,那阴怀义老狗不在,我转身便走!”
邓瑛万般无奈,只得陪着鬼母师徒一同下山,打听得图海扎营之处,饥餐渴饮晓行夜住,将近大营按扎之地时,邓瑛手指面前一座大山,说道:“素棠,你看面前这架大山,高有百仞,直插霄汉,像不像你阴氏的祖基隐魔山,想当年你与我初上隐魔山之时,还比赛过脚力,那回你先我一步上山,你我一别数十年,不如今日再比试比试如何?”鬼母大笑,说道:“好,你若赢了,就让你去通风报信,你若是输了,同我一起捉拿老贼,我要将他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邓瑛闻言暗自心喜,心道:“论起轻身之术,天下无人是我的对手!”想罢满口应承道:“好,那就一言为定!”说着双肩一晃,人已飘出二三丈开外,鬼母将拐杖夹在肋下,往下一塌腰,身形如电,快如脱兔,往山脚奔去!
赵铁娘叫道:“老人家,万万要小心,别中了他人的暗算!”邓瑛听在耳中,暗道:“这女娃始终以为我要加害她的老娘,看来老的好糊弄,这小的倒要小心!”回头看鬼母是,已同自己并肩,当即心中争胜之心大盛,将气提住,双脚快如蜻蜓点水一般,片刻已将鬼母落后数十丈外。
鬼母也是暗自咋舌,无论如何提气疾行,眼前邓瑛的背影却愈行愈远,片刻之后踪迹难寻,心中不由佩服,又升起一团恨意,骂道:“若不是你这老鬼,将我从武当山牺牲色相换来的武术绝学带去,我又何必去隐魔山盗取家传的混元一气功,害的自己内功不纯,调气不匀,如今竟然貌如老汉,形若须眉,当年自己习练大力法,声音变粗,身子发胖,失了女子阴柔之美,你便去强行向元和之女求欢,如今我掩口的胡须,身形不男不女,你更不愿多看上一眼,实在可恨之极!”
她心中怒极,脚下加紧,不足半个时辰,人已到山巅,此时天色已晚,山风瑟瑟,四下隐隐有野兽嚎叫之声,饶是鬼母是女中豪杰,也是浑身一凛,不由收住脚步,从山顶上望去,山岭背脊下,蔓延数十里的连营,点点火光,如同萤灯,倒是像极了,盘旋在山岭中的一条火龙。阴素棠心道:“再进一步,便是森森的军营,也不知是福是祸,想来三泰与我母子情深,不能加害于我,我年已七十,管他什么绿林称雄、江湖争霸,若不是想见三泰孩儿,到死也不会和官军打交道!”边想边往山下走去。
走了多时,隐隐听得前面密林中丁丁当当传来一阵兵刃响声,参杂着叫喊之声,鬼母暗道:“难道真让铁娘言中,邓老鬼是要下套害我!”想罢跃上一颗参天古柏,在树枝上往前行一箭之地,透过层层的密叶,看见树下,一边是邓瑛正与一个白发老者争斗,那老者形态极为奇特,肩头坐着两只猴子,每只手中一口短剑,与老者的剑法相互配合,剑光霍霍,曜人心魄,邓瑛的剑术虽高,一半时竟占不了任何上风。
另一边,阴怀义与齐良,两个仇人战在一处,鬼母在高处看得仔细,二人剑气纵横,到后来仿佛两个光球在来回乱滚,斗了七八十合,两口宝剑黏在一处,你进我退,像是在比试内功,鬼母尖牙咬的咯咯作响,二人皆是她的仇人,她有心将二人全部击毙,又力所不及,思考再三,决定先为自己死去的门人报仇,口中使了一个诈语,抡起鬼头铁拐,使出浑身解数,宛如一颗过渡流星,从上坠落,将乃兄一拐打死。
这一来形势突变,在场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连斗得不可开交的邓瑛与通背猿猴侯昭也停了手,司徒湛眼见师傅惨死在鬼母拐下,悲痛莫名,双手抡动双钩,朝着鬼母脖颈锁来,尽是拼命的打法。鬼母舍弃了齐漱溟,改斗司徒湛,本想数招取他性命,但那司徒湛也深得乃师真传,此时为师报仇,招数只攻不守。鬼母以攻对攻,与司徒湛硬碰硬架了二三十合,一时也拿他不下。
齐良见寡不敌众,对一起来的伙伴叫道:“三位,咱们联手从北山坡下去,那有人接应!”此言一出,侯昭、恬淡子魏荃、无影剑客公冶黄相互招呼一声,四位汇在一处展开剑法,往西北方向冲了下去,邓瑛虽武术通玄,也挡不住这四人的联攻,只得眼睁睁看着几人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