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气正好,阳光从卧室窗子里投进来落在床单上,温暖和煦。
外头庭院里有哗哗的水声,应该是管家老潘在浇花,还有一些微微的说话声随着晨风传进来,苍山别墅一片安宁悠然。
何震睡醒,睁开眼睛静静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习惯性的开始回忆昨天的事情和今天打算要做的事情,心中有数后才起身穿衣洗漱。
因为狄墨还在睡着,他放轻了动作,轻轻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七点钟的时候狄墨醒了过来,听到卫生间那边细碎的水声和脚步声一直响着,起床走过去瞧他,“你做什么呢?”
何震转过头去,他下巴上一片白色的泡沫,说道,“在刮胡须。”
狄墨上下打量着,觉得他这样子很好笑。
他早起头发睡的乱糟糟的,脸上糊了一堆泡沫,穿着一件黑色睡袍踩着一双人字拖,跟昨晚那个衣冠楚楚站在台上说话的总裁形象简直天差地别,不知道那些人见到他在家的这个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表情这么恶趣味,不知道怎么腹诽我呢。”何震瞥了她一眼,回头对着镜子继续刮泡沫。
“别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我才没有腹诽。”狄墨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找出杯子接水刷牙。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表情那么古怪。”何震说着刮完了泡沫,开始用热毛巾敷着脸。
“在想你刚才那样子跟个邋遢大叔似的,相当亲民。”狄墨嘴里都是牙膏泡沫,口齿不清的回道。
何震“噗嗤”笑了一声,“亲民做不到,亲你还是可以的。”说罢凑过脸去。
“我在刷牙呢!”狄墨推开他,“你怎么老这样不分情况的耍流氓!”
“逗你呢。”何震擦完了脸,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整齐,满意的看着镜子里干净清爽的自己,端详了一会儿。
“弄完了就快点出去,你不知道你很占地方么。”狄墨赶他走。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何震被推到了门口,无奈的说道。
“知道我无情怎么还不放我走?”狄墨对着镜子梳着头发,看也不看他,“你的那些旧爱小情人一个个都温柔似水,何苦拘着我,我可没有好脸色给你。”
“我偏偏喜欢你这样脾气坏的。”何震有心气她,“你越是这个样子我越喜欢,就越不舍得放你走。”
狄墨挣扎片刻,最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朝何震扑过去。
“阿震,你饿不饿呀,咱们去吃饭呀……”她努力学着桑灵撒娇的样子,拋着媚眼,在何震怀里扭啊扭,极其肉麻地和他讲话。
何震表情像是挨了雷劈,忙不迭地捂住眼睛,“你还是好好的说人话吧,这样不适合你。”
狄墨收了那作态,冷哼一声,“事儿真多,滚!”
“是。”何震嘴角抽抽快忍不住要大笑出声,怕她恼羞成怒赶紧出了卫生间,“我先下楼了,你快点吧。”
楼下苗姨正在往桌子上摆早餐,她很早就起来忙活了,看到何震下楼,赶紧招呼他,“阿震醒啦,来吃饭吧。”
“今天的菜看着很丰盛呢。”何震坐下,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等着狄墨下来一起吃饭。
“今天要去上香,做的都是素的,还备了些供品,准备九点往聚云山去。”苗姨放下一碟清炒西兰花,说着行程,又道,“黄门宫的香火最盛了,我去求一个也好放心。”
“记得多带一些香火钱。”何震嘱咐苗姨。
“苗姨,你要出门吗?”狄墨下楼梯时听见了两句,忙问她。
“是呢,带着你。”苗姨知道她想出门,立刻说道。
“好呀。”狄墨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吃过饭后,何震对狄墨说,“我上班去了,你和苗姨出门注意安全。”
“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安全,保镖那么多……”狄墨回他,叫他快点走,“你快去吧。”
于是何震穿好外套,准备出门,刚走了两步又回来,和她说道,“早点回来,晚上我带你去见个人。”
“啊?”狄墨茫然,“见谁啊?”
什么人要专门带她去见?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是外人。”何震扔下一句走了。
“哎,我还没同意呢……”狄墨嘀咕道,“独裁,专断!”
“小姐别站在这里了,来看看你今天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苗姨手里拿着一件淡紫色的绸子长裙,看着素净淡雅,料子却非同一般,一定又是很贵的价格。
她现在越来越爱给狄墨置办衣服,哪一天穿哪一件还要看场合、天气、颜色,讲究的不行。
“由奢入俭难,苗姨你总这样我以后走的时候会不习惯的,还是不要这么费心了,普普通通就很好。”狄墨劝她。
终究这样的生活不属于她,如果深陷其中最后都是一场空,又何必呢。
“那就不要走了,你可以留下来。”苗姨把那件裙子放进她手中,“我也想你留下来。”
“我……”狄墨想说什么,最终只说道,“我去换衣服。”
t市的聚云山是有名的香客胜地,山高六百多米,云雾缭绕松柏常青。
山腰处的黄门宫每逢初一十五香火最旺盛,都说黄门宫娘娘有求必应,t市的游客也都慕名去求愿。
苗姨带着狄墨、秀莲、小纯加保镖两个,一行人也不少,浩浩荡荡提着香烛供品往山上去。
山道两边都是铺子,卖登山杖、香烛、连心锁和各类香囊物件,琳琅满目挂了一片。
山路的青石台阶一层一层铺的陡峭,被踩得光滑明亮,苗姨在前头领着狄墨,说道,“小心些,台阶滑。”
狄墨一边看脚下一边又四处看,眼睛都不够用。
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黄门宫,里面有几株百年松柏,绿油油的遮住了院内大半天空,许多石碑年代久远字迹也变得模糊,显得格外古朴厚重。
山下正是暑热连天,山上却凉爽透骨,时不时清风穿堂而过。
苗姨按规矩先去大殿下头的香炉前面取香,三支细香各有名目,代表财源、福气、康寿。
她燃了香,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小心地把香插入香炉,随后同狄墨说道,“咱们去大殿里给黄门宫娘娘磕头许愿。”
“好的。”狄墨跟着她走上台阶,穿过一个过庭,又上了几个台阶,才到了正殿。
正殿里头供奉着黄门宫娘娘的金身塑像,光彩璀璨,宝相庄严,一边有专人指引或登记功德簿。
苗姨和秀莲小纯取出供品,有八碟各色点心水果,都整齐摆在香案上。
一旁有人问道,“是求愿还是还愿?”
“求愿。”苗姨道。
“那拜六次,再站到这边许愿吧。”那人说道。
大殿中香烟缭绕,苗姨虔诚跪于垫子上,双手合十拜了六次,起身站到一侧,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求保佑阿震姻缘美满,保佑何家早日开枝散叶后继有人。”
她认真许完愿,往功德箱里放了六万六千九百九十九元,又到大殿门口长桌边求签。
那签桶无数支签文,她晃了好一会儿,跳出来一支落在桌上。
“庞涓观阵。夫人,是上签。”桌边坐着一人,穿着一身素袍,取了签文说给她听,“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这是什么意思呢?”苗姨不解。
“姻缘会遇,万事可成。只是要安心静待不要多费了心思,顺其自然最好。”
苗姨闻言大喜,“那谢谢了。”
狄墨没听懂那人说的话,也不知道苗姨求什么,她对那签桶感兴趣,也伸手晃了一支出来。
“武吉遇师。小姐也是上签。”那人说道,“不过此卦祸中有福,凡事先凶后吉,且换麻得丝,有出乎意料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