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药王一掌拍在脑袋上道:“不错,不错,为父的当真急昏了。”目光转注到徐凤眠身上,道:“小女的话,徐兄都已听到了?”
徐凤眠道:“听到了。”
毒手药王道:“若是徐兄肯据实说出,食用的是何物,徐兄就不用放血也可救小女的性命了。”
徐凤眠凝目思索了片刻,道:“那是一种生长在悬崖上的奇草,色呈灰白,形如撑伞……”
毒手药王道:“那是千年石菌了,正是小女病体需要之物,不知生在何处?”
徐凤眠道:“长江沿岸,三峡之间,那地方在下无法说出名字。”
毒手药王道:“你可曾记得那地方?”
徐凤眠道:“隐隐约约,或可寻得。”
毒手药王道:“那就有劳徐兄带老夫一行如何?”
徐凤眠略一沉吟,道:“好!不过在下要事先把话说明……”
毒手药王道:“老夫洗耳恭听。”
徐凤眠道:“那石菌生在一处上不着天,下不见地的峭壁之间,而且已被在下无意中食用了大半,还剩多少,在下已茫然……”
毒手药王道:“不要紧,只要那时没有全部被你吃完,那就行了。”
徐凤眠道:“那地方千峰重叠,生长石菌的峭壁,究竟在何处,在下也是无法一下指出。”
毒手药王道:“难道你就记不得一点特征吗?”
徐凤眠道:“那峭壁上,有着一条倒垂而下的瀑布。”
毒手药王道:“有此特征,那就行了。”
徐凤眠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能够记起的只有这些,由那千山重峰中,要找出那面峭臂,恐非是短短时日中能够如愿,令爱的身体……”
话到此处顿口不言。
毒手药王道:“老夫以绝世医术,还可让她支撑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内,仍然找不到那生长千年石菌的峭壁,只有借用阁下之血,救小女性命了。”
百里妍突然接口说道:“不要紧,别说一个月,就算两个月我也相信能够支撑得过。”
毒手药王奇道:“孩子,这玩笑的话,你如何可以随口胡言,为父的医道,世无伦比,查你脉象,已快到油尽灯干之势,如非为父的身有灵丹,和银针过穴之术,只怕连十日也难活得,一月之期,为父的已然是尽我心力了……”
他不让女儿开口,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徐大侠至诚君子,一诺之允,决不轻变,如果我儿许出两月限期之诺,为父的实无把握,能让我儿多活一月!”
百里妍微微一笑,道:“爹爹少算了一桩支撑女儿生命的力量。”
毒手药王奇道:“少算了什么?”
百里妍道:“女儿求生的潜力。”
毒手药王沉思了一阵,道:“我儿为何会动了强烈的求生之意?”
百里妍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神,突然转注到徐凤眠的脸上,道:“为了不让爹爹放他身上之血。”
毒手药王略一沉吟,哈哈大笑道:“为父的明白了。”
一抹羞红泛上南官玉瘦削的双颊,缓缓把娇躯偎入了毒手药王的怀中,闭上双目。
毒手药王望着徐凤眠说道:“徐大侠,小女的话,你都听到了?”
徐凤眠道:“都听到了。”
毒手药王道:“那很好,小女自愿许下两个月之期,我虽是她爹爹,但也不便更改她许下的话,两个月之内,老夫决不取你身上之血,但如果超过两月,仍然寻不到那千年石菌,那也是天意取你徐凤眠之血了。”
徐凤眠道:“若是令爱支撑不过两月……”
毒手药王道:“那是她命中注定要死,我这做父亲的也是无可奈何了……”
突然间双目神光一闪,接道:“你可知小女为什么要许两个月的诺言吗?”
徐凤眠道:“令爱心地善良,不忍加害他人……”
毒手药王厉声接道:“因为早已自知无法活过两月时光。”
徐凤眠呆了一呆,道:“这个在下就想不明白了。”
毒手药王一句一字地说道:“小女对阁下情有所钟,宁愿自毙,不忍加害于你。”
徐凤眠道:“这个,这个……”
毒手药王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小女虽有舍命相救你徐凤眠之心,但我毒手药王却没有这等宽宏大量。”
徐凤眠道:“药王之见呢?”
毒手药王道:“若是在一月之内,找不到那生长石菌的悬崖,小女是非死不可,但她有言在先,纵然是至死无救,我也不能取你身
上之血,若是小女死去,那千年石菌自是不用找了,老夫就把你和小女葬在一起,免得她一人长眠在那深山大泽之中,孤独无依!”
徐凤眠只听得心中一凉,道:“药王之意,可是要在下陪葬吗?”
毒手药王道:“正是此意,阁下心意如何?”
徐凤眠淡然一笑,道:“药王想的很好,只是在下却未必答应,要我带你去找那千年石菌,势必要先解开我的穴道不可,在下只允放血救人,并没有答应殉身陪葬,药王想要在下殉葬,只有一个办法。”
毒手药王道:“什么办法?”
徐凤眠道:“各凭武功,一决生死!”
毒手药王道:“你武功奇佳,兼有数家之长,老夫虽然不致于落败,但却也没有胜你的把握,这等风险,岂是老夫甘愿去冒的吗?”
徐凤眠道:“除了各以武功,分出生死之外,在下倒是想不出药王还有何策能够迫我殉葬。”
毒手药王道:“年轻人究竟是阅历浅薄,老夫不会防患未然吗。”
徐凤眠道:“如何一个防患之法?”
毒手药王道:“告诉你不要紧。老夫借物传毒之能,早已天下皆知,快近一月期限时,如仍未找到那千年石菌,老夫就暗中在你身上下毒,小女死后迫你殉葬,那时你身中剧毒,自是无法和老夫抗拒。”
徐凤眠道:“你不该事先说出,在下既然知道了,自是要严加防备。”
毒手药王笑道:“老夫不怕。”
徐凤眠忖道:如若他说的句句实言,这人的能耐,当真是可怕得很。口中却缓缓说道:“药王也不用先自夸口,到时间再说不迟。”
毒手药王道:“老夫自信你无法防得……”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刻咱们先得决定一桩紧要之事。”
徐凤眠道:“什么事?”
毒手药王道:“你还没答应愿带老夫和小女,去寻那千年石菌。”
徐凤眠道:“只凭令爱那善良之心,在下也是义不容辞。”
毒手药王道:“那你是答应了?”
徐凤眠道:“药王可是不信在下吗?”
毒手药王笑道:“哪里,哪里,如若不信你徐凤眠的话,世间再无可信之人。”右掌连挥,拍活了徐凤眠被点的穴道。
徐凤眠挺身而起,舒展一下双臂,道:“只有咱们三人同去吗?”
毒手药王道:“闽滇二贾见多识广,如若能够带着他们同行,那是最好不过。”
徐凤眠道:“带我两位兄弟同行,你们父女不嫌人单势孤吗?”
毒手药王笑道:“如若单凭武功而论,你徐凤眠一人已可对付我毒手药王,多上闽滇二贾,有何不同?”
徐凤眠道:“他们愿否同去,在下也难做主,必得先和他们商量一下才行。”
毒手药王笑道:“老夫所见,他们两人对你徐凤眠的敬重之情,别说要他们同去寻那千年石菌,就算要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两人也万死不辞。”
徐凤眠道:“在下只是善言征求两人之意,若是他们不愿同去,在下决不相强。”
毒手药王道:“老夫去扫除布在石洞口处的剧毒。”大步走到洞口处,除了布下的剧毒,高声说:“两位老板,你们那龙头大哥有请。”
闽滇二贾正自等得心急,不知石洞中变化如何,听得毒手药王招呼之声,急急奔了上来。
只见徐凤眠站在石洞之中,精神奕奕,不禁大感意外,呆了一呆,抱拳道:“大哥无恙吗?”
徐凤眠道:“我很好。”
包东目光转注到毒手药王的脸上,道:“药王可是改变了主意?”
毒手药王道:“老夫已和徐凤眠约好,入川寻找一种灵药,疗治小女伤势,不知两位是否有兴同去?”
包东目光转到徐凤眠身上,道:“大哥,这毒手药王的话,可是当真吗?”
毒手药王道:“老夫几时说过了谎言。”
包西冷冷说道:“就算你说的字字真实,咱们闽滇二贾,也未必要听。”
毒手药王想到借重几人之处尚多,轻轻咳了一声,忍了下去。
徐凤眠道:“他说的不错,我已答应了他,同去寻找灵药,相约以两月为限,若是寻不得……”
毒手药王接道:“两月之期是小女和阁下所订……”
包西冷冷接道:“若是两月之内寻不到灵药,可是还要取我家大哥之血,救你女儿之命?”
毒手药王道:“老夫之见,只怕已无需取徐凤眠身上之血了。”
包东道:“为什么?”
毒手药王道:“小女不能撑过两月!”
包西冷然一笑,道:“其实令爱缠绵病榻十余年,受尽活罪,一旦死去,药王也少了一个累赘。”
毒手药王脸色一变,道:“你咒我女儿,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包东生恐包西恶言相对,引起冲突,急急接道:“药王不用生气,当今武林之中,有谁不知杜老二说话难听,小不忍则乱大谋,想为令爱寻药,药王最好忍耐一些。”
毒手药王冷哼一声,未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