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心中念头转动间,耳际间响起了两声惨叫,站在舱门口处的两个青衣童子,突然倒毙地上,略一挣动,气绝而逝。
凝目望去,只见两个青衣童子的前胸之上,各自插着一柄形如柳叶,全身发蓝的毒刀。
原来,花无欢全力发出一记劈空掌风之后,紧接着又打出两柄毒刀。
他心知这两刀未必能伤得那逍遥子,是以,打向了两个青衣童子。
果然刀不虚发,两个青衣童子应手而倒。
就在逍遥子打量那青衣童子之时,又听两声闷哼传来。
抬头望去,只见黑白二老两条左臂齐肘间被生生斩断。
原来花无欢伤了两个青衣童子之后,以分黑白二老的心神,手中长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手间斩落了黑白二老的左臂。
徐凤眠隐身旁观,只看得心中大为震动,忖道:这花无欢果然恶毒,如若他不一举斩断黑白二老的伤臂,只怕两人要屈服在逍遥子恶言恐吓之下了。
但闻花无欢那沙哑的声音说道:“两位左臂伤势甚重,虽有灵药,只怕也难疗治,情非得已,兄弟只好代两位斩去这个累赘了,免被那逍遥子恶言离间了咱们深厚的感情。”
黑白二老伤臂处,鲜血如注,疼的脸都变了颜色,口中还连连应道:“花大庄主说的不错。”
花无欢微微一笑,道:“两位快请运气止血,咱们还有一番恶战。”
黑白二老互望了一眼,齐齐撕下一片衣襟,把伤臂包了起来,低头看两截斩落的伤臂,已然变成了深紫颜色,连那血色,也变成了紫黑之色。
花无欢抬起头来,望了逍遥子一眼,道:“道长以两个随身童子之命,换了敝友两条断臂,那也不算沾光了。”
逍遥子淡然一笑道:“贫道佩服花大庄主的手段够辣,也佩眼贵友这等壮士断腕的豪气……”
花无欢冷冷接道:“言重了,道长还有什么诡计、阴谋,尽管施展出来,我花无欢倒是要见识一下哩!”
逍遥子突然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道:“花大庄主请回头看看。”
花无欢道:“看什么?”
逍遥子道:“看看到了什么地方?”
花无欢回头看去,只见江浪滚滚,已不知到了何处,不禁一皱眉头。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这艘五彩巨船,高百花山庄越来越远了,花大庄主若有兴趣,咱们到南海远游一番,再回中原不迟。”
花无欢冷笑一声,道:“道长之意,可是笑我花无欢不识水性吗?”
逍遥子哈哈一笑,道:“你纵然稍识水性,也难和敝君主在水中抗衡。”
孙不邪低声对徐凤眠说道:“这五彩巨船,越行越远,对咱们亦是不利,老叫化是旱鸭子,不知诸位的水性如何?”
徐凤眠道:“在下亦是不识水性。”
孙不邪道:“眼下情势,双方僵持不下,咱们几人实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形势所迫,咱们也不得不用点手段了。”
徐凤眠道:“什么手段?”
孙不邪微微一笑,道:“你们听老叫化的。”
大步走了出去,说道:“花大庄主久违了。”
花无欢阴沉的脸上,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但不过刹那之间,立时恢复了平静,淡淡一笑道:“原来孙兄也在此地。”
逍遥子回顾了孙不邪一眼,道:“另外三位呢?”
孙不邪冷冷说道:“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逍遥子道:“等什么人?”
孙不邪道:“道长心中有数,那也不用老叫化子挑明了。”
逍遥子略一沉吟,道:“这个贫道实是想不出来。”
孙不邪道:“好!道长一定要老叫化说,老叫化就只好说明白了,他们在等待道长的刑具之钥。”
花无欢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逍遥子淡然一笑,道:“是啦!四位可是想乘人之危?”
孙不邪哈哈一笑,道:“道长有何危难,怎的老叫化一点也瞧不出来。”
花无欢突然接口道:“孙兄,这牛鼻子猖狂的很,竟然也不把孙兄放在眼中。”
孙不邪心中骂道:如论大奸巨恶,你花无欢确实较这四海君主尤为可杀,口里却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逍遥子回头向舱中望了一下,笑道:“若是孙兄开过价钱,此事未尝不可谈谈。”
孙不邪道:“就眼下情势而论,老叫化乃奇货可居,道长要和老叫化讲斤论两,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逍遥子道:“就算你孙大侠肯为人用,但形势上,我等仍是占足优势……”
孙不邪冷冷接道:“道长逼我为人所用,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花无欢突然接道:“孙兄如肯助我花某一臂,花无欢自信可胜今日之局。”
孙不邪道:“帮你们哪一个,老叫化也是难作主意,得和他们商量商量了。”
花无欢道:“怎么?丐帮中还有人在此吗?”
孙不邪道:“若是丐帮中人,老叫化也用不着和他们商量了。”
目光转处,只见徐凤眠和闽滇二贾,鱼贯走入甲板。
徐凤眠陡然间在此出现,花无欢不由一震,比见到孙不邪时,尤过许多,以花无欢为人的阴沉,也不禁为之一呆。
闽滇二贾手中各自捧了一块木板,望了逍遥子一眼,齐声说道:“咱们拚受重伤,借这两块木板之力,或可挡住那毒水毒针。”
孙不邪道:“时光无多,道长仍是不能决定,只怕要后悔无及了。”
逍遥子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高举在手中,道:“这就是金锁刑具上的钥匙,天下巧手的工匠虽多,只怕也很难自行配制出这等复杂万端的钥匙,若是诸位想迫使贫道就范,我就先把这串钥匙投入到江中。”
孙不邪微微一怔,暗暗忖道:徐凤眠借一片瓷碗,能断去我手中牛筋,两臂之力,自甚惊人,但是他仍然无法挣断手腕上的金锁刑具,如若那逍遥子,当真把这刑具之钥,投入江中,那可真是一大麻烦的事!
只听花无欢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是我花某人故作惊人之言,逍遥子手中那串钥匙,决不是开你们刑具的钥匙……”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孙兄若是肯和花某人合作,一顿饭功夫之内,可以扫平这五彩巨船上残余之敌,擒眼逍遥子和那四海君主,那时迫他们交出刑具的钥匙,自是易如反掌。”
逍遥子冷冷接道:“若是孙不邪和闽滇双贾,这等容易受骗,只怕也难为江湖同道推崇备至了。”
花无欢淡然一笑,道:“花某人话到此处为止,对与不对,要请孙兄酌量了。”
孙不邪回顾了徐凤眠和闽滇二贾一眼,道:“三位有何意见?”包东道:“咱们兄弟,既是孙老前辈相救,不论生死,都由孙老前辈做主。”孙不邪道:“你们这等相信老叫化子,老叫化子倒是要好好的思量一下了。”
逍遥子道:“孙大侠不用思量了,只要你肯出手,生擒花无欢,贫道就开了他们三位刑具。”
孙不邪摇摇头,道:“老叫化一个人不是那花无欢的敌手。”逍遥子道:“我开了闽滇二贾手上的刑具助你。”
包东接道:“开了我们闽滇二贾刑具,也将是白费道长一番心血。”
逍遥子道:“为什么?”
包东道:“咱们三人之力,一样不是那花无欢的敌手。”
逍遥子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是了,诸位之意,可是要我解开了那徐凤眠身上的金锁刑具吗?”
包西冷冰冰地接道:“不错,当今之世,除了咱们这位徐大哥外,只怕很少有人能是那花无欢的敌手。”
花无欢突然纵声而笑,道:“包兄这几句话,未免太过小看逍遥道长和四海君主了。”
这几人都是老于世故,饱经江湖险诈风波的人物,虽是互视为敌,誓不两立,但其间诡诈多变的挑拨手段,却是层出不穷,各极其奸。
逍遥子突然横行两步,走到徐凤眠身前,开了徐凤眠手上的刑具,道:“贫道相信孙大侠和徐大侠,都是一诺千金的信义人物,既然答应了,决不会变卦,贫道就擅自做主,先开了徐大侠的刑具。”
徐凤眠伸展一下双臂,长长吐一口气,身心中有着一股舒畅之感。
花无欢心怯于徐凤眠的武功,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包东禁不住心里的高兴,不由大笑起来!
逍遥子望了徐凤眠一眼,顿生后悔之感,心知解了他身上刑具容易,如再想套回他的身上,势比登天还难,这一下无疑开笼飞凤,启锁走龙,万一这几人和花无欢等利害相关,联手合作,岂不是要自作自受……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冷冷问道:“阁下笑什么?”
包东停下大笑之声,道:“不错,咱们那徐大哥一向是有言必践,一诺不变,可是他一直未承诺过道长一事,未答过道长一言。”
逍遥子道:“胡……”忽然想到那徐凤眠确然是未作过一言承诺,不禁住口。
包东微微一笑,道:“道长仔细想想,我包某的话不错吧!”
逍遥子道:“贫道仍然相信孙大侠和你们闽滇二贾都是武林中大有盛誉之人,决不会言而无信。”
包东道:“孙老前辈还在思量是否该助道长,未作决定之前,自是不能算作承诺,至于咱们闽滇二贾,一向是讲究赔赚,生意亏本,决计不干,朋友交情,先放在一边……”
逍遥子接道:“纵然是做生意,也要有一个行规,应该一言为定……”
包东笑道:“道长说说看,咱们闽滇二贾又答应了道长什么?”
逍遥子吃了哑巴亏,又无法说出他们的承诺,不觉怒道:“两位别忘了你们还有刑具。”
包东笑道:“道长只管放心,闽滇二贾决不会求你解除身上刑具。”
孙不邪接口道:“若是道长度量够大,就该连闽滇二贾身上刑具,一齐解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