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欢长长吁一口气,道:“小丫头,你如果骗了我,夭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活活捉住,让你尝试一下那人世间最难忍受的痛苦。”
百里妍嫣然一笑,道:“若是没有骗你呢?”
花无欢道:“老夫付出的代价,不能算小了……”
举手一挥,道:“四面撤退。”
但见四周那黑衣武士,纷纷向后退去,片刻工夫,皆尽撤完。
花无欢冷冷说道:“姑娘,四面围守的武士已撤,老夫已再三让步了。”
百里妍望着花无欢身后的红衣大汉,缓缓说道:“大庄主既然撤退了四周的黑衣武士,自然也不用留下那些红衣大汉了。”
花无欢一皱眉头,道:“姑娘不要激起老夫的怒火,我可能要改变承诺之言。”
久久未发一言的徐凤眠,此刻却突然接口说道:“你阻拦我徐凤眠的机会,已是愈来愈小,大庄主如若不信,那就不妨一试。”
百里妍接道:“百里行程半九十,这最后一步你若不让,岂不是前功尽弃?”
花无欢突然仰天一阵大笑道:“想不到我花无欢一世英雄,竟然被一个困于病魔的柔弱女子,逼的步步失算。”
百里妍笑道:“大庄主言重了。”
花无欢回顾了身后的红衣大汉一眼,道:“你们退下去吧。”
排列于花无欢身后的红衣大汉,一语不发,转身向后退去。
花无欢眼看那红衣人,消失于夜色之中,才缓缓说道:“姑娘还有什么条件吗?”
百里妍道:“没有啦。”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布包,道:“其实这张图案完整无缺的收在我衣袋之中,不论你把我生擒,杀死,都可以很容易取去。”
花无欢伸出手来,正待接过布包,忽闻徐凤眠大声喝道:“且慢!”
花无欢冷然一笑,道:“徐兄弟意欲何为?”
徐凤眠长剑推出,一片剑花护在百里妍的身前,口中缓缓说道:“急也不在这片刻之间。”蹲下身子道:“姑娘请伏在在下背上。”
百里妍微微一笑,依言伏在徐凤眠背上。
花无欢暗中提聚了功力,想要出手,但心中却又对徐凤眠那莫可预测的武功,有所顾虑,出手一击,击毙那百里妍并非难事,心中念头轮转,脸上却不露声色。
徐凤眠背起百里妍,左手却从百里妍的手中,取过布包,冷冷说道:“花无欢,接好了。”
左手一扬,布包挟带一阵疾风,直向旁侧飞去。
花无欢双肩一耸,离地而起,疾如电光石人,一把抓住布包。
徐凤眠在抛出布包的同时,人也飞跃而起,直向正南奔去。
待那花无欢接过布包,徐凤眠已带着百里妍走的踪影不见。
他目睹徐凤眠飞跃的身法,长长吁一口气,缓缓回身走去。
且说徐凤眠背着百里妍,一阵急奔,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回头不见花无欢追来,才停下脚步,说道:“姑娘,可要休息一会吗?”
百里妍缓缓睁开双目,喘了两口气,笑道:“你跑的这样快,又有寒风扑面,差一点就要把我冻死了。”
徐凤眠想到她身体虚弱,这一阵急奔,自是承受不了,当下说道:“处境太险恶,在下只想带姑娘逃命,忘记了姑娘大病初愈。”
百里妍微微一笑,道:“本来我早该晕过去……”
徐凤眠奇道:“可是因为在下及时停了下来……”
百里妍摇摇头,接道:“不是,因为是你背着我,我要晕了过去,岂不是无法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了吗?”
徐凤眠呆了一呆,默然不言。
百里妍凄凉一笑,道:“还记得吗?我爹爹把我许给你为妻,你却坚决拒绝……”
徐凤眠长长叹一口气,道:“百里姑娘,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咱们先得去找到令尊要紧。”
百里妍缓缓闭上了双目,不再言语,黯淡的星光之下,只见两行莹晶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徐凤眠心想再劝她几句,但想到此刻多说一句话,就可能多上一分麻烦,装作不见,背起百里妍,右手唰的一声,抽出长剑。
两条人影,奔行到徐凤眠身前,突然停了下来,竟然是孙不邪和毒手药王。
毒手药王眼看徐凤眠身上背着爱女,心先放下一半,长长吁了一口气,急道;“徐大侠,小女没有受伤吗?”
徐凤眠道:“令爱很好。”
毒手药王缓步行到徐凤眠身前,低声叫道:“璧君,你好吗?”
百里妍睁开眼睛,望了爹爹一眼,道:“我很好。”
毒手药王如获至宝,伸手从徐凤眠背上抱过女儿,道:“孩子,你用什么方法,退了花无欢?”
百里妍似是很倦,有气无力地说道:“爹爹啊!我没有力气说话了。”
毒手药王道:“好!不说,不说,我毒手药王的女儿,大病初愈,就一鸣惊人。”
他说的眉飞色舞,满脸欢愉,显然内心之中,确有着无比的激动、兴奋。
徐凤眠接口赞道:“令爱的才慧、勇气,足愧煞了七尺须眉,在下十分敬服。”
毒手药王哈哈大笑,道:“此言出自你徐大侠的口,自然是可以信得过了。”
孙不邪道:“老叫化倒还不明白百里姑娘,用的什么方法,退了强敌。”
毒手药王道:“自然是绝妙一时的奇计了。”
原来,他也不知女儿如何能使阴沉、险恶的一代枭雄花无欢,撤退了四下的人手。
孙不邪心中暗道:他女儿一直在晕迷之中,十数年如一日,此刻骤然醒来,竟以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奇计退去强敌,故是值得高兴,但这如痴如狂,未免喜悦的有些过份了……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对徐凤眠说道:“徐兄弟,可知百里姑娘,如何退去强敌吗?”
徐凤眠摇摇头,道:“详细内情,在下亦是不知,但那百里姑娘却交给了花无欢一个黄色布包。”
孙不邪道:“徐兄弟可知那布包中,放的什么东西?”
徐凤眠道:“好像是一种什么图案。”
孙不邪道:“那图案定然十分重要,其比重犹过咱们几人的生死。”
毒手药王突然接口说道:“奇怪的是小女一直在大病之中,那图案从何而来呢?”
孙不邪心中暗道:老毒物最喜人赞他女儿聪明,难得他晚年弃邪归正,老叫化何不赞他女儿两句,让他乐上一乐,也可使他感觉到正邪之间,有很多不同之处。
心念一转,微笑说道:“令爱才慧绝世,这些神机妙算,岂是咱们能够想得到的。”
毒手药王果然乐的纵声而笑,道:“孙兄言重了,小女日后出道江湖,还望孙兄多多照应。”
孙不邪道:“那是义不容辞。”
毒手药王道:“徐大侠的父母,尚在等待爱子,孙兄快清带徐大侠会见双亲,这父母慈爱儿女之心,兄弟最是明白不过。”
徐凤眠道:“老前辈呢?”
毒手药王道:“老夫要暂时和诸位别过。”
孙不邪道:“你要到哪里去?”
毒手药王道:“小女这等才智,如若耽误了她,那可是终身大憾的事,我要去找一处清静的深山大泽,倾尽一身所能,采奇药,制灵丹,借重药物,以补小女先天的缺憾,尽三年之功,把她造成武林中一株奇葩。”
孙不邪道:“灵药无地,寻来何易……”
毒手药王道:“这个不劳孙兄费心,兄弟为小女觅药疗疾之时,几乎走遍了天下名山,虽然未寻得治疗小女绝症的药物,但却顺手采集了不少奇草灵药,储存在一处隐秘之地……”他长吁一口气,仰首望着天上的星辰,缓缓接道:“我梦想着小女的绝症一旦疗治好后,我要把采得灵药,炼成丹丸,让她服用,再传以武功,使她能冲破习武的限制,短短几年间,步入大成,如今我这梦想,竟然能够实现了。”
孙不邪道:“药王有此豪情雄图,老叫化也不便挽留你了。”
毒手药王道:“来日方长,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想见了,后会有期,兄弟就此别过。”
转身两个飞跃,消失在暗夜之中不见。
孙不邪望着毒手药王远去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道:“此人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想不到对待自己女儿,竟如此的慈爱。”
徐凤眠道:“只闻子不孝,少见父不慈,古人是诚不欺我了。”
孙不邪道:“百里姑娘已去,各位也该走了。”当先向前走去。
徐凤眠若有所警的望了孙不邪一眼,欲言又止,放步紧随在孙不邪的身后走去。
夜色中两人放腿而奔,片刻工夫,又走出四五里路。
孙不邪停下脚步,低头在地上瞧了一阵,折向田中走去。
徐凤眠也不多问,随在孙不邪身后,又行里许,突然前面草丛中一声沉喝道:“什么人?”
孙不邪道:“老叫化子。”
但见人影一闪,金算盘包东由草丛中飞身而出。
徐凤眠惦念父母,急急问道:“我父母何在?”
包东道;“小弟深恐留此不够安全,已叫包西、金兰和玉兰,带着两位老人家先行离开,小弟在此等候。”
徐凤眠闻言皱眉,心中却在暗暗忖道:包西和二婢之力,十分单薄,万一路上遇到百花山庄的暗桩,如何是好。
包东似是已经瞧出了徐凤眠心中忧虑之事,急急接口说道:“他们有两条虎獒带路,必可避开百花山庄的耳目。”
孙不邪道:“走了多久?”
包东道:“不足顿饭的时光。”
孙不邪道:“咱们快追上去。”
包东收了金算盘,一挺大肚子,道:“小弟带路。”
撒腿向东南奔去,夜色幽深,四周景物不明,徐凤眠生恐错了方向,沉声说道:“包兄弟,咱们不能走的太快,别错了方向。”
包东道:“大哥放心,小弟心中有数。”
徐凤眠无可奈何,只好在身后走。
走不过一里左右,突见一条黑影,闪电般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