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芍夫人点点头,道:“好!不论是否追上花无欢,一定在二更之前赶回来……”
转头望了唐太姥姥一眼,接道:“咱们走吧!”
两人联袂而起,放腿奔去,转眼间,走的踪影不见。
徐凤眠耳际中,听到了唐太姥姥和红芍夫人的谈话,心知她们要走,一则因为运功正值紧要关头,无法接言,二则心想两人此去,虽未必能杀了那花无欢,但或可讨取一些续命的解药回来,这是一条延续生命之路,也不便再行阻止。
南宫冰目送红芍夫人和唐太姥姥去远,站起身子,行到了宇文邕身前低头看去,只见那宇文邕紧闭双目,仰卧在石地上,气息大有即时可断之虑。
这时候,已是太阳下山时分,一抹金黄的阳光,由山谷中回照过来,正照在宇文邕的脸上,只见他脸色苍白,鼻口之间,血迹隐隐,伤的似乎尤重过徐凤眠。
南宫冰轻轻叹息一声,伸出纤巧的玉手,按在宇文邕的前胸之上,柔声说道:“宇文先生,你能够听到我的话吗?”
宇文邕睁开失去神采的双目,望了南宫冰一眼,又无力的闭上,嘴唇启动,似想回答南宫冰之言,但却苦干说不出一点声音。
南宫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说话……”暗中一提真气,接道:“宇文先生,我用内力,助你行血运动,”运气逼出内力。
一股热流,攻入宇文邕前心,循经脉流行四肢。
她年纪虽轻,但内功却极为深厚,内力源源不绝攻入,帮着宇文邕行血。
宇文邕已然有些僵硬的四肢,在南宫冰内功催迫之下,逐渐的开始回暖。
足足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之久,宇文邕苍白的脸色,才泛起一片血色,长长吁一口气。
这等疗伤,最耗功力,南宫冰内力绵绵不绝用出,撑了顿饭工夫,早已累得大汗滚滚而下。雨水般的汗珠儿,滴落在宇文邕的衣襟上、她虽然早已累得精疲力竭,但却看到宇文邕已有生机,心知此刻如若停下手来,必将会前功尽弃,暗中咬牙,强力支持下去。
又过了盏茶工夫,宇文邕突然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睁开双目说道:“多谢姑娘相救了。”
南宫冰已累得眼睛昏花,听到宇文邕的声音,才知他清醒过来,接道:“你醒了。”
宇文邕道:“姑娘此番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五内,但得不死,必有一报。”
南宫冰长长吁一口气,取开按在宇文邕前心的右手,说道:“宇文先生,不要停息运功,催动行血,你运气很好,再不醒来,我也支撑不住了。”言罢,闭目盘膝而坐,自行运功调息。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南宫冰调息一周天,醒来时,已经是夜幕低垂。
只见徐凤眠面带微笑,站在身侧,宇文邕仍然在盘坐运功。
南宫冰举手理一下秀发,道:“大哥,什么时候了?”
徐凤眠道:“初更时分了。”
南宫冰微微一笑,道:“过去我总觉着自己的本领很大,现在,我才觉着自己不过是暗夜萤火,这点功夫、本领,实是有限的很,救了一个人,就把我累成这样,当真是太没用了!”
徐凤眠道:“冰儿以本身内力救人,本是最耗功力的事……”
盘坐调息的宇文邕,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在下奄奄一息,四肢已僵、如非姑娘功力深厚过人,出手相救,在下已尸寒多时了”
南宫冰眨动了一下圆圆的眼睛,道:“你很感激我,是吗?”
宇文邕恭恭敬敬他说道:“姑娘对在下恩同再造,自是感激不尽……”
南宫冰接道:“你也不用感激我,但请以后不要再和我大哥作对就是了。”
宇文邕道:“徐大侠的仁德,花无欢的残酷,正好是一个明显的对比,在下自当尽我之能,协助徐大侠,何况,还有姑娘的吩咐。”
南宫冰忽然想起那箫王的武功秘本,说道:“宇文先生,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宇文邕道:“姑娘只管吩咐,在下无不答允,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南宫冰微微一笑,道:“当真吗?”
宇文邕道:“自然是当真了。”
南宫冰道:“你那箫王武功秘本,送给我徐大哥,不要再讨回去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宇文邕微微一笑,道:“好!姑娘吩咐,在下自然没有不从之理。”
他这爽爽快快的答应,倒是大出了徐凤眠意外,怔了一怔,道:“宇文兄是由衷之言呢?
还是情面难却,君子不夺人之爱,在下确无独自霸占这箫王武功秘本之意。”
宇文邕神情严肃他说道:“在下是由衷之言,不但那箫王武功秘本,从此刻起,为你徐大侠独自所有,就是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在下也一并奉送……”
徐凤眠心中大奇,接道:“为什么?”
宇文邕轻轻叹息一声,道:“老朽老矣,纵然尽得禁宫中十大高手武功秘本,也难练成绝技,古往今来,武林确有身负绝技的高手,但却不见长生于世,永不死的人……”
他仰起脸来,望着夜空闪烁的繁星,接道:“今年我已经快近花甲,内腑体能恐都已无法适应更上一层楼的高深武功,经过这大变之后,更使我想通了很多问题,那锋利的短剑,和箫王的武功秘本对我而言,实已没有很大用处。”
南宫冰听他说的豪气尽消,大有英雄老迈,心灰意懒之态,心中大为不解地接道,“宇文先生,你并不算老啊!”
宇文邕道:“是的,对习武之人而言,我并不算太老,不过我武学方面的基础太坏……”
南宫冰接道:“但你读了很多书呀?”
宇文邕微微一笑,道:“我确实读了很多书,讲心机,我自信不在那花无欢之下……”
目光转到徐凤眠的脸上,接道:“花无欢一记劈空掌力,把我送上死亡的边缘,多亏南宫姑娘把我从死亡中救了回来,在情而言,这是救命大恩,我理当有以报答……”
南宫冰嫣然一笑,接道:“你不用报答我了,帮助我大哥吧!”
宇文邕道:“在下亦有此念,我要在有生之年,襄助徐大陕,和那花无欢一争长短,这是千秋大业,在下当尽我所能阻挡那花无欢霸统江湖之愿,如若他一旦得逞,武林中将永沦黑暗,难见天日。”
徐凤眠道:“若得宇文先生相助,在下是感激不尽。”
宇文邕道:“徐大侠此刻,已然是武林抗拒花无欢的标证,已然先得人心。”
又道:“不过那花无欢是一个残酷、冷静,有着严密组织的枭雄人才,武功已登峰造极,心机深沉难测,徐大侠虽已得人心倾向,但如不能把那些人严密的组织起来,很难发挥力量,区区不才、愿为徐大侠筹谋此策。”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只是武林门户纷陈,千头万绪,如若没有很严密的计划,很难在短期内,见到成效,在下亦必有一番深思熟虑,才能着手布置,目下最为要紧的一件事,是咱们得早些治疗好伤势,在下稍通医理,徐大侠如肯信任在下,咱们得找一处隐秘所在,养息伤势,再借药力之助,早日康复。”
徐凤眠想到和聂仙儿订下之约,转眼即届,断魂崖底,只怕是难免有一场凶险场面,生死难卜,眼下最重要的是研读箫王武功秘本,到时好用来对付那玉箫郎君。
此乃他心中之秘,但却不便说出口来,沉吟了一阵,道:“宇文先生的盛情,徐凤眠是感激不尽,如若我徐凤眠还能活过三个月,自当会晤先生,请领教益。”
宇文邕微微一怔,口齿启动,似乎想追问,但却突然忍了下去。
徐凤眠接道:“对于先生的才智,我徐凤眠早已敬服,对抗那花无欢必得借重先生,咱们订一个后会之期……”
宇文邕接道:“那是至少要在三个月之后了。”
徐凤眠道:“不错,至少要过三个月。”
宇文邕道:“好!三个月之后,在下在西湖灵隐寺前,候驾一月,徐大侠如若在一月之内,还不赶去,在下明哲自保,当剃度为僧出家灵隐寺,永不在江湖之上露面了。”
徐凤眠道:“我如不死,一定践约。”
宇文邕道:“就此一言为走,在下就此别过。”
站起身来,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徐凤眠看他步履瞒珊,显是内伤仍然很重,立时说道:“先生行动不便,在下先送先生一程如何?”
宇文邕回头笑道:“不用了,在下自信尚有能力走出此山。徐大侠也不宜在此久留,早些离此为上。”
徐凤眠心中暗道:我如强行送他,或将招致他的不悦,不如任他去吧!
但闻南宫冰摇头说道:“我们还不能走,宇文先生先行一步吧!”
宇文邕道:“为什么?”
南宫冰道:“我和那红芍夫人和唐太姥姥约好了在此相会,她们在二更之前,返回此地。”
宇文邕道:“她们哪里去了?”
南宫冰道:“追杀花无欢而去。”
宇文邕苦笑一下道:“这两人太不自量了,如在下料断的不错,她们将重入虎口,又为百花山庄所用。”
南宫冰道:“那花无欢受伤很重,重得没有时间杀死我大哥和先生再走,红芍夫人和唐老大太武功又很高强,也许她们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