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眠眼看他们宁愿饮下毒茶。也不和自己争吵反抗,心中暗道:大约他们这七泽茶园之中,有此规矩,为了怕闹出事传扬开去,所以,宁喝下毒茶,也不和人吵闹。
思忖之间,突见黄帘启动,一个身着黄衣的中年大汉直行了过来,欠身说道:“伙计们年纪轻,少不更事,开罪了你老,现在都在受老板责骂,但五个伙计,竟然都开罪了你老,实是叫在下有些想不明白……”
徐凤眠淡淡一笑,道:“怎么样呢?”
黄衣大汉道:“咱们开店的,逢人要带三分笑,怎能派你老的不是,不过,敝东主在盛怒之下,可能把五个伙计一齐开革了,事关他们饭碗,请你老……”
徐凤眠接道:“这是你七泽茶园中事,和在下何干呢?”
黄衣大汉道:“自然和你无干,不过,事既是由你老而起。还望你老去替他们关说一声。”
徐凤眠心中暗暗骂道:这等浅薄的诡计,也在我面前施展。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在下有那样大的面子吗?”
黄衣大汉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老虽和我家东主不熟。但你是当事的人,说话自然是大有功效了。”
徐凤眠道:“请你家东主来此一趟,我和他说明就是。”
黄衣大汉道:“敝东主盛怒之时,在下也不敢讲话,那就请你老一行了。”
徐凤眠站起身子,道:“贵东主现在何处?”
黄衣大汉缓缓说道:“在内室之中。”
徐凤眠缓缓说道:“既是贵东主不肯屈驾,在下只好就教了。”
黄衣大汉道:“你老大度恢宏,如是武林中人,必是一方豪椎之尊。”
徐凤眠淡淡一笑,道:“可是在下浪迹江湖,行踪无定,并非是你朋友所说的一方豪雄。”
黄衣大汉道:“在下替你老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
徐凤眠心中暗忖道:他们能在茶中放毒,自然有用毒之能,不可不防备一二。
心中念转,双手探入怀中,套上了蛟皮手套。
黄衣大汉带徐凤眠行入室门口处,掀起垂帘,道:“大驾请。”
徐凤眠暗提一口真气,举步行入。
走完了一条丈余长短的雨道,甬道尽处,现出一个转向右面的门户。
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朋友请进!”
徐凤眠转目一看,只见室中光线暗淡,景物模糊不清,但他凭仗艺高胆大,但然举步而入。
一脚踏入门内,突觉一缕指风侧袭而来,势道迅快,直指中府穴。
徐凤眠微一侧身,避开要穴,让对方指力点偏,自己却长长吸一口气,闭住了呼吸故意摔倒地上。
只听一个清朗的笑声道:“咱们把他估计得过高了。”
徐凤眠目光微转瞧去,只见暗中攻袭自己的人,正是花无欢的大弟子单宏章,另一身着黑袍,头包黑中的大汉,紧随在单宏章身后行了过来。
徐凤眠目光锐利,室中光线虽然不很明亮,亦可看的清楚,只觉那黑袍人衣着十分别扭,尤其是头上包了一块黑布,更显得不伦不类。心中大为奇怪,暗道:这人一身衣着,实叫人不敢领教,如若他是易容改装,这改装之术,可算得世上最坏的改装术了。
只听那黑袍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少庄主武功精湛,这一指有如电光石火一般,纵是上乘身手的人,也是闪避不及。”
单宏章道:“大师过奖了,非是在下武功高强,实是咱们对他估计过高。”
徐凤眠心道:好啊!原来他是个和尚,我说呢,他这身衣着如此别扭。
只听那黑袍人应道:“贫憎不能多留,就此别过,还望少庄主即刻转呈花大庄主。”
单宏章道:“大师放心,今夜在下晋谒家师时,先行奉告大师之言。”
黑袍人合掌当胸,道:“贫僧告辞。”
单宏章一抱拳,道:“家师说过,一旦武林霸业有成,大师就是少林派的掌门人。”
那黑衣人欠身说道:“还望少庄主多多从中关顾,口角春风,并代贫僧向花大庄主致意。”
言罢,转身而去。单宏章目睹那黑衣人走远之后,才举手一招,暗影中奔出来两个大汉,架起了徐凤眠奔向另一座密室之中。
徐凤眠耳闻目睹,已知这七泽茶园是花无欢在安陵分舵之一,但并非主要所在,听那单宏章的口气,那花无欢似是另有栖身之处。
他艺高胆大,任那两个大汉挟持而行,进入了另一座密室之中。
这座密室,只不过是一间房子大小,室中黑暗异常。
单宏章紧随在两个挟持徐凤眠的大汉身后行了进来,道:“燃上火烛,我要问问这小子是何来路。”
左首那大汉应了一声,点起了火烛。
室中,登时一片明亮。
徐凤眠目光到处,只见四壁油光异常,似是铁板夹成的房子,心中暗道:大约这所在是他们行刑的地方了。
只见单宏章回手掩上铁门,一掌拍来。
徐凤眠知他要解自己穴道,也不转动。
单宏章一掌拍在徐凤眠肩上,徐凤眠也故意装出穴道被解的样子,目光转动,长长吁一口气,两个大汉各自扭着徐凤眠一条手臂,依壁而立。
徐凤眠也不反抗,任他们扭着手臂,但暗中调息运气,纳入丹田。
只听单宏章冷冷说道:“阁下的胆子不小。”
徐凤眠望了章宏章一眼,装作茫然,道:“在下和诸位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诸位这般对待在下,是何用心?”
单宏章冷笑一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单某眼中揉不进一颗砂子,朋友如不想皮肉受苦,那就快据实而言。”
徐凤眠道:“要我说什么呢?”
单宏章道:“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但却不许有一字虚言。”
徐凤眠道:“阁下请问,在下知晓的就据实回答。”
单宏章道:“你姓名外号?到此为何?受人之托而来,还是自行到此?”
徐凤眠道:“在下焦铜,江湖薄有声名,游历到此,乘兴而来。”
单宏章口中喃喃自语,道:“焦铜,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名字呢?”
徐凤眠自称焦铜,取意徐凤眠之同音,当下说道:“在下一向在水面活动。”
单宏章道:“这么说来,你也是线上朋友了。”
徐凤眠道:“是的,兄弟一向自做水上生意,陆上行动很少,是以不识阁下。”
单宏章冷笑一声,道:“下三流的偷窃行动,在下倒是很少来与……”
提高了声音,接道:“阁下做你的水上生意,和我这七泽茶园是井水不犯河水,阁下来此的用心何在?”
徐凤眠道:“没有用心,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单宏章缓缓说道:“阁下身上带有何物?”
徐凤眠道:“除了几两散碎的银子之外,再无其他之物。”
单宏章道:“在下如是搜查出来呢?”
徐凤眠道:“几件衣物,都是应用之物。”
单宏单一挥手,道:“仔细搜过。”
两个大汉同时应了一声,左手紧扣徐凤眠之臂,两只右手,齐齐向徐凤眠口袋摸去。
徐凤眠一吸气,把藏在身上的短剑吸移别位。
两人在徐凤眠袋中摸了一阵,道:“回少庄主的话,这小子未带兵刃,也未见暗器。”
单宏章一皱眉头,奇道:“看来,你倒不是故意勘查而来。”
徐凤眠心中付道:看情形再忍一些,或可多侦知一些内情。
心中念转,口中应道:“少庄主怀疑在下有意来此捣乱吗?”
单宏章冷冷喝道:“住口,你既非有意来捣乱,为何逼迫我们厅中伙计连续饮下药茶。”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那只怪少庄主用这些茶伙计太笨了,而且也太沉不住气,在下只不过和他们闲言数语,他门就在茶中下毒,而且神色不定,被在下瞧出了破绽。”
单宏章沉吟了一阵,道:“阁下虽非有意而来,但我们已然把阁下擒获,有道是捉虎容易放虎难,七泽茶园一向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但阁下已知内情,自是不能放你。”
徐凤眠道:“那要如何对待在下?”
单宏章脸上闪掠过一阵狞笑,道:“杀了你,才是最安全的法子。”
徐凤眠心中暗道:“看来叉是难免一场搏斗,不论搏杀、生擒单宏章,都将使那花无欢得到消息,打草惊蛇了……
但闻单宏章冷冷说道:“你不用害怕,在下虽然决心杀你,但却让你死得舒适,不受痛苦。”
徐凤眠道:“你很慈善。”
单宏章笑道:“我重击你天灵要穴,使你一晕而绝、肉体之上,毫无痛苦。”
右手扬起,直向徐凤眠头顶劈了下来。
徐凤眠近来虽然内功大进,但也不敢让那单宏章在天灵要穴拍中一掌。形势逼迫,不得不出手还击。当下两手加力一抬,左右两手分拿着两个执着自己手臂大汉的关节要穴,右腿飞起一脚,踢向单宏章的小腹。
同时两臂加力,把两个大汉向前一带,撞向单宏章的前胸。
单宏章做梦也未想到,对方竟有如此武功,一瞬间全面反击,右手收势不住,啪的一声,拍在一个大汉肩上,只打得那大汉闷哼一声,肩塌骨折。
但他究竟是一流高手,掌势虽未收住,人却一收气,疾退两尺,避开一脚。
徐凤眠两手用力,向前一推,两个大汉身不由己的就向单宏章撞了过去。
单宏章两掌一分,啪啪两声,两个撞向他的大汉齐齐被他掌力震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