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雀都没来得及把消息传到镜鉴司,白骨衣同时现身两处,用惊天幻术手法盗走两辆铁牢车的事情瞬间便在京城传遍了。
朱老雀气的将雀羽书摔在桌子上,怒斥道:“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
传信的朱衣镜雀半蹲在地,支支吾吾地说道:“白骨衣在行事前,在皇城各处张贴了告示,提前庆祝自己劫囚成功。”
“岂有此理,太嚣张了!”朱老雀气得来回踱步,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干脆摔了门,朝束高阁走去。
束高阁一共十三层。
第七层是一间密闭的石屋,屋子中间有方琉璃制作成的冰棺,里面充满了泛着荧光的诡异液体,楚小舟的尸体此刻正浸泡在池子里,满头青丝悬浮在水中,像株茂盛的水草。
她的心脏位置血迹未干,一点点地向外渗着暗红,衣物之下的胸口处,却发着碧幽幽的寒光,随着心跳起伏而明灭不定。
朱老雀推开门的时候,一串水泡正从楚小舟嘴角冒出,咕噜噜到达水面,然后一点点破碎。忽然哗啦啦一声,楚小舟从水里惊坐起来,咳出呛进喉咙里的水,然后像是被憋闷了许久,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我已经死了?”
朱老雀摊摊手,说道:“很显然,你还活着。”
“这是哪?”
“你还记得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进镜鉴司当镜捕!”
“这里就是镜鉴司。”
“什么?这里就是镜鉴司?”楚小舟打量着这间石屋,怎么都不敢相信。
“不错,这里就是镜鉴司的束高阁,你母亲在世的时候,这里叫做藏镜阁。”
“那你又是谁?”
“朱门首座,朱老雀。”
“我听人说过你,传说你是个特别阴险的老头子。”
朱老雀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些评论都是世人对我的谬赞,我从未放在心上,你就更不要放在心上了。”
楚小舟坐在冰棺里,低头检查自己的胸口,发现伤口居然荡然无存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已经死在叶寒蝉的刀下了么?”
“你就当是自己重生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身体好奇怪……”
楚小舟察觉到身体的异样越来越多,不但伤口已经愈合,她的内息也运转自如起来,脉络之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通畅。
她忍不住拍动冰棺,冰棺碎裂一地,池子的水轰隆一声流淌出来,很快消失在地面上规整的缝隙里,她的身子因为这一拍而腾空飞起,踉踉跄跄地落在石桌之上。
楚小舟明显受到了惊吓,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朱老雀说道:“嗯,你试试打出一拳。”
楚小舟跳下石桌,朝桌面砸出一拳,噗通一声巨响,石桌被砸得粉碎,石屑四溅纷飞,差点砸到一旁的朱老雀,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这就是十溪境的威力吗?我终于可以正常使用内息了!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明明破境了却始终无法施展功力。”
朱老雀在一旁默默纠正:“你弄错了,现在的你已经入了百川境了。至于你能正常使用内息,你要感谢一个人。”
“谁?”
朱老雀拍了拍手,屋子四角的灯台全都亮了起来,在墙壁的黑暗处,一直站着一个人,此刻他听到声响,正缓缓向楚小舟走来。
等光亮照在那人脸上时,楚小舟惊呼了一声,瞬间拿起了身边的石凳砸了过去,惊恐地喊道:“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那人居然是叶寒蝉,只见他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石凳一下,缓缓走到楚小舟面前。
他的手里托着恢复原状的葵花灯笼,金灿灿的花盘似乎从未变形成黑葵伞一般。
叶寒蝉半跪于地,将她的葵花灯笼交还于她,嘴里轻轻唤了一声“少主”,继而说道:“我等你苏醒,等了足足二十一年了。”
楚小舟彻底傻掉了,看看叶寒蝉,又看看朱老雀,嘴里翻来覆去一句话:“什么情况?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们谁能给我解释解释!”
朱老雀递过去一套干净衣服,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是明日镜鉴司招录考试时,为了防止考生舞弊,所有考生必须换上的考服……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在阁楼顶部等你。”
说完这些话,朱老雀就要推门离开,楚小舟喊住他,指了指还在半跪的叶寒蝉道:“你别一个人走呀,要走的话把他也带走啊。”
“他留在这里没事的。”
“怎么可能,他可是杀我的凶手。”
朱老雀无奈地笑了笑,向她说出一个更为震惊的真相。
“他是傀儡人,并不是人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以后他会是你的专属护卫,从现在开始,他就要承担起你的安全责任。”
楚小舟瞪大了眼睛,近距离看着叶寒蝉逼真的眉眼,发出了惊天疑问:“他不是人?”
束高阁的楼顶,是一个瞭望台,放着一副茶台,朱老雀泡了壶好茶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不知道多久,楚小舟才换好衣服,怯生生地上了楼来。
身后的叶寒蝉对她亦步亦趋,整个人像是完全换了一副光彩,致命的戾气稍减,眉眼间多了一些温顺。
朱老雀给楚小舟倒了一杯茶,楚小舟举起灯笼上的葵花花盘,磕下来一堆瓜子。
自从她苏醒以来,听到的事情一个比一个震撼,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刻朱老雀要讲的故事,才是足以撼动她人生的真相。
所以她故意做出放松的神情,一边喝茶,一边吃瓜子,表面上看去极其悠哉,只有她自己直到,她的内心早已是波澜壮阔。
两人之间安静了很久,直到阁楼顶起了一阵凉风,朱老雀才张开了嘴。
“我要讲的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