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雀时刻注意着楚小舟的情绪，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看到楚小舟心里才好过一些，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时，他才又接着说道：“你的难过我能理解，但是我还是要继续把事情讲下去，不是我这个老家伙不近人情，因为今天要告诉你的事太多了，加上我们时间所剩不多，实在是来不及悲伤了。

你对你的这颗傀儡心还不了解，其实它不光能治愈你的碎心症，因为它拥有远超常人心脏的强悍程度，可以让你时时心血来潮，大脑记忆力倍增，几乎可以达到过目不忘的效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神记症，但是天下事有一利自然有一弊，它运行起来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需要不断吸取你的食物和你修炼的内息，所以你会不停地饿，总是感觉吃不饱，也会出现再怎么刻苦锻炼也无法聚集内息的情况。即便你比别人努力一百倍，也只是让你的傀儡心更强壮而已，对于你自身的武学修为，起不到一点作用。”

这是楚小舟一直困惑的问题，现如今一下子豁然开朗，敢情自己这么多年的刻苦修炼，都用来修养自己的这颗心了。

“那我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原本会一直这样，但是因为你母亲生前的神机妙算，已经提前为这种情况做好了后备计划，所以，从现在开始，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在你身上了。”

“还是我母亲？”

“不错，按照神夜寺的秘术记载，一旦遇到完美匹配的心血后，傀儡心就可以植入宿主身体，但是傀儡心与外表附着的肉灵芝并不能完全融合，需要你的心血成年累月不断饲养，直到有一天两者完全融合，你的傀儡心重启，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效力——停止依赖宿主的内息供应，开始完全自主运转，同时还拥有了肉灵芝的自我修复能力，你的心脏便再也不会受伤了。

但是什么时候你的傀儡心才会融合重启？没人知道。

于是你的母亲苦思冥想，终于布了一个局，她授意公输老头子，在你成长过程中，潜移默化给你心底埋下报考镜鉴司的梦想，因为镜鉴司考试需要考量武学境界，所以当你有能力远赴千里赶来京城参加镜捕招录的时候，自然是你已经摆脱傀儡心，境界大成之时。”

“让我的心重启是什么意思？”

“你的傀儡心中央有一个隐藏机括，可以手动关闭掉它的跳动，但是需要有人用最快的速度，用最窄的兵器，在最合适的角度刺入你的傀儡心，先置你于死地，从而激活傀儡心的修复能力，得以复生。

这是一次向死而活的冒险，也是一次背负骂名的刺杀，除了你母亲的贴身护卫叶寒蝉，没人能做的到。

从此以后，世间就少了一位忠仆，红叶榜就多了一位杀手。

他在这座皇城里苦苦等了你二十年，只为在最合适的时机，将你母亲精心谋划的刺杀任务完美执行。”

“怪不得我一进京城，叶寒蝉不由分说就要杀我。”

楚小舟由此又想到一件困惑已久的事：“也怪不得他的凄切刀如此诡异，又狭窄又薄，根本不像是一把杀人的刀，原来这把刀只是为了杀我……也不对呀，他作为天下第一杀手，刀下肯定杀了不少人啊！”

朱老雀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站在楚小舟背后的叶寒蝉，又忍不住爆出一个真相：“你说叶寒蝉么？其实他从未杀过任何人。”

“怎么可能，天下第一杀手啊？如果从未杀过人，外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他杀人的传言？”

“你都说是传言了，传言怎么能信？那些传言都是我们镜鉴司传出去的，当初你的母亲怕叶寒蝉执行任务时出现纰漏，为了保险起见，便找到红叶阁立下密约，将刺杀你的任务定位天字零号悬赏，只有真正有实力的杀手才能领取，这个是你傀儡心重启计划的后备计划，也是万不得已情况下才允许实施的计划，就连我都是这些年才知道的。

但是在我们不明真相的那些年，我们抓了很多不能得罪的人，为了平息风波，我们便对外宣称这些人都死于他手，红叶阁不知道真相，便将他的排名一再往上提。”

“可是他……”楚小舟想说明明我见他杀过很多人的，可是思来想去，却发现自己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倒真没有亲眼见过他杀人。

所以楚小舟就话锋一转，说道：“可是，你就这样把他塞给我？我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呐。”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我只是执行而已……他曾保护你的母亲许多年，我相信他以后也能将你保护好的。”

楚小舟还是不敢相信，百味陈杂地打量了叶寒蝉一番，说：“那你倒是多给我讲一下他的身世，我不相信世间哪有这么精湛的傀儡术，你看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真人，就这么贸然相信你说的这些古怪的解释，我可没那么笨！”

朱老雀见楚小舟还是如此忌惮叶寒蝉，便走近叶寒蝉，附耳说了一句话，叶寒蝉点点头，便揭开衣物，露出结实的胸膛，他伸手在自己胸膛口按动了两下，皮肤居然如窗口一般打开，露出体内密密麻麻的精细齿轮和无数根藤曼一般的人造脉络。

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在脉络间如鱼群游走，忽隐忽现。

楚小舟这才大开了眼界，才知道世间有很多事情，真得无法用常理推度。

朱老雀继续说道：“至于他的身世，我也知之甚少，普天之下，除了你母亲之外，也只剩下镜尊大人知道了。等你以后入了镜鉴司，自然有大把机会去找镜尊大人问个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康复起来，帮助我们捉拿白骨衣。”

听到白骨衣，楚小舟忽然来了精神。

“他！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