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雀狐疑地看了一眼楚小舟的慌张神情：“白骨衣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是同时出现。”

“同时出现？你的意思是不止一个白骨衣？”

“不错，一共有两个，一个在南城门前，一个在不空山官道，这两个地点相隔二十多里地，天底下再快的轻功都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赶个来回……他所用的幻术手法匪夷所思，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想出一点头绪……本来我们镜捕们以前也没少跟白骨衣打交道，多花费点时间，总能想清楚他的作案手法，找到他人的去向，但是这次白骨衣事先做好了准备，竟然将劫犯事件做成了告示单子，提前在大街小巷张贴了出去，闹得整个皇城都知道了这件事，宫里给我们的压力太大，我们有些顶不住了。”

“这白骨衣好大的能耐……”楚小舟听到白骨衣又出现作案了，就知道余辜在流年冢内没出事，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后来听到他为了劫救同伴这般胡闹的事情，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又怕朱老雀发现，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怎么？你好像对这件事不太感兴趣。”朱老雀一直在谨慎观察楚小舟的反应。

楚小舟打了个哈哈想要转移话题：“我现在连镜捕都没考上，没资格帮你们捉白骨衣啊？再说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也没能力帮你们。”

楚小舟准备开始耍赖，但是朱老雀根本不给她机会。

“你是他未婚妻，当然对他很了解了。”

楚小舟猛地一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朱老雀直接将话点明：“青衣江上，白骨衣为了救你出手两次；夜凉河畔，又是为了救你，白骨衣大战叶寒蝉。器武库那次，虽然是你帮樊教官破解了白骨衣的穿墙逃生术，但是你也间接放跑了白骨衣；还有最近的杀手事件，那些接了红叶悬赏要来暗杀你的杀手，几乎全被白骨衣给废掉。”

朱老雀双手撑着桌子，将身体绷成一副怒张的弓弩，每一句话说出，都像是一根利箭射在楚小舟心口：“这个时候你不用再帮他隐瞒了，我们早就确定白骨衣就是余辜，只是碍于快活王的身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强行捉他回来审问……小舟，如果你还想做镜捕，那就好好协助我们捉到白骨衣。”

楚小舟吃惊地盯着朱老雀那双浑浊的眼睛，想看透他话里的真假：

“你的意思是，如果余辜的父亲不是快活王，你们就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强行捉拿对吗？”

朱老雀也回看过去，却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不错！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我们觉得他有嫌疑，那他就是，如果他不服，就必须要拿出足够多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白骨衣。”

楚小舟第一次对镜鉴司的态度出现了动摇：“可是鼎律上写的是谁问罪谁举证，而不是谁被告谁自证，我想问问你，究竟是你们的惯例大，还是鼎律大？”

朱老雀说道：“鼎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事事都按照鼎律来，那么事事都没法做！”

楚小舟深吸一口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余辜是不是白骨衣我不知道，但是余辜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好几次，我欠他的太多了。如果余辜真的是白骨衣的话，我根本没有理由要帮你们？”

“因为你是谢流年的女儿，你有义务帮助你母亲一手建立起来的镜鉴司。”

“虽然我的母亲很伟大，但不代表她的女儿就要跟她一样伟大，我楚小舟只是个目光短浅的乡野小民，来你们镜鉴司，也只是为了成为镜捕，好回乡下保护我们小竹村的村民，过上耀武扬威的好日子。所以你这个忙，我帮不了。”

朱老雀淡然道：“你再想想。”

楚小舟冷然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先回家了。”

朱老雀笑道：“家？……你说的家是指快活王府吗？”

“我不想再听你一句废话了，告辞。”

楚小舟起身走到叶寒蝉身边，确认了叶寒蝉对自己没有威胁之后，说道：“既然以后你是我的人了，那就从现在开始，确保我能安全走出镜鉴司，不准任何人阻拦我。”

叶寒蝉低下头，温顺地说道：“好的主人。”

楚小舟踮起脚，伸出手要下拍叶寒蝉的肩膀，叶寒蝉身形太过高大，只好知趣地弯下腰，方便楚小舟够得着肩膀。

“好了，咱们回家！”

两人这就要下阁楼而去。

朱老雀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这丫头，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只有一个家，就是镜鉴司。”

忽然他不甘心地站了起来，朗声喊道：“楚小舟，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听了之后任凭你走出镜鉴司的门，我朱老雀绝不阻拦。”

楚小舟的脚步停在楼梯上，等着朱老雀的话。

朱老雀缓缓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婚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楚小舟回过头，不明白朱老雀想说什么。

朱老雀将常年抄在袖子里的双手露了出来，高高举起。

“你看下我这双手。”

楚小舟仔细看了一眼，浑身颤抖，呆立当场。

朱老雀的手似乎是曾遭遇过一场恶战，掌背布满了疤痕，好几根手指都齐掌而断，留下来的手指只剩下左手三根、右手三根。

不多不少，刚好六根。

楚小舟百思不得其解：“你，你怎么也是六根手指？”

朱老雀道：“因为公输老头让你拿着命贴，不远万里来京城里投靠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