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就是白骨衣?”朱衣蒙面人问道。
铁统领摇摇头否认道:“我并不觉得他是,天下做贼者几乎都喜欢穿黑色的夜行衣,生怕一个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唯独白骨衣,每次作案时都穿着银甲白衣,做出一副不惹尘埃的清高样子,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这说明他有着严重的洁癖。你再看看刚才这个人,邋遢成什么样子了!”铁统领一边擦着手里的瓷杯,一边分析道。
“也许他是故意这样做,掩人耳目呢?”
铁统领将手中反复擦拭的杯子转了个方向,又重换了一块绸布,再次擦拭起来。
“你太不了解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了,你让他忍受哪怕一点点邋遢,都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来的痛快!”铁统领说到这里有些感同身受的样子,嫌弃的翘起尾指,轻轻擦拭了鼻尖,继续说道:“……对了,你的编号是?”
“镜鉴司朱雀门情报二组镜雀二十三号!”
“二十三号,务必将他入城后的明细详细禀报首座大人!……还有这几份案宗,都有重大嫌疑,你一并呈上,至于谁是白骨衣,他老人家可比我有慧眼。”
“镜鉴!”
二十三号踏船而出,一跃上桥,很快便融于茫茫人海之中,不复得见。
铁统领关上乌篷画船的雕窗,点了根苏合香,淡青色的烟丝袅袅升起,铁统领在这缕香气了闭目静心,凝神的听着船外河水清澈的声响,内心里一片清凉。
似乎体内也有一条河流,缓缓的流过他的胸腹,冲刷着他的经脉。
他很满足此时的状态,因为这代表着他已经比大多数习武者都要强了。
自从人们摆脱了机械的依赖,开始研习武学,陆续有人找到了境界门径,红叶阁便参考机关术诞生前的古武术境界层次,为新武术境界命名,依照由弱到强,依次为:滴水境、三溪境、十河境、百川境、千江境、万湖境和沧海境。
滴水累积成溪,靠的不过是日积月累,水到自然溪成。
但要让一条小溪变成一条大河,需要的是长达数年水道不枯,侵沙蚀土拓宽水岸。所以入门进入滴水境然后到三溪境的武者大有人在,但真正晋入十河境的人少之又少,每一位都可算是实力卓绝的高手。
铁统领就是其中一位。
镜鉴司情报组安排这么一位高手在城门司,自然是看重这里每日进出的大量人流,以及人流背后庞大的消息来源。
铁统领将自己的感知能力调至巅峰,现在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听清人群中的每一个声音。
他首先听到了一个老人垂暮的叹气声,然后又听到了一片落叶被车轮碾过的撕裂声,最后他终于分辨出余辜的棺材摩擦着地面渐行渐远的声响,直到远到听不见为止,他才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恐惧。
“他为什么要一直向南?”
一念及此,铁统领连忙上了码头,一脚踹开凑过来拍马屁的城卒们,来到了那个壮硕的船工的面前。
“我可以看下那个叫花子给你的那张纸吗?”
船工迟疑了一下,便怯怯的从怀中摸出了那张废纸。
黑脸城卒一把抢了过来:“统领大人问你要,你就快点给,墨墨迹迹的找死啊?”
铁统领皱眉看了看,没有言语,他虽然不喜手下的这种作为,但是他也一直在默许。
每种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手段,恶人不恶,有些事情办起来就很难办了。
铁统领将目光投在废纸上,只看了一眼,便紧紧盯着上边的字不肯移开:“……他果然姓余!”
黑脸城卒揣摩着统领的神色,连忙凑过来问道:“头,怎么面色这么难看,这个叫余辜的是不是犯了很大的事?”
铁统领斜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倒挺有眼力!”
黑脸城卒笑道:“跟着头办事,当然是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头你千万别为了这些破事操心,兄弟们现在就去捉他回来!”
“你要捉他?你怎么捉?”
“挨家挨户,挖地三尺!”
“你一个城门司的小卒,怕是没这个权利吧?”
“这不还需要仰仗大人吗?咱们城门司归属京都府,大人您一个口书,咱们就可以请动京都府衙的衙役们了!”
“就算你带着京都府衙役,但这京城居,大不易,有些人家岂是你说挖就挖的?”
“别家也许不敢,但这京城内还真没有姓余的人家是我不敢动的!”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小的自打出生就活在这哀郢城里,谁家一冒烟我都知道炒的什么菜,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很好,城南那户人家你算在内了吗?”
“城南?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谁不知道那里住的全是穷老百姓,哪有需要大人您亲自放在心上的……”
“你难道忘了那里还有一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