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叔,栓子……咋样了?”
栓子他娘一看李春江站起了身,眼睛直直的看着李春江,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声。
因为太过紧张,这声音已经微微有些发颤,在看到李春江向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栓子娘先是一怔,继而再次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来。
“他李叔,你再看看,你再看看吧……栓子他还活着,他还能救……他李叔……求你救救栓子吧……他可是我的命啊……他是我的命啊……啊啊……栓子,我的儿呀……你这可让娘咋活呀?嗯嗯嗯……”
栓子娘哭得是撕心裂肺的,让李春江还有其他人听着心中也变得压抑而窒息。
陌云曦看着栓子娘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人看不清容貌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伤悲,不知是为了这对生死相系的母子二人,还是……为了自己。
“栓子他娘,不是我不想救,可你也知道,我就是个赤脚郎中,小病小灾的还行,栓子这……哎!我也没办法呀!
要不,你赶快让大牛他们帮你将栓子送到镇上的济世堂去,说不准还有得救。”
济世堂?!
李春江这说了根本就等于没说,济世堂是镇上最大的医馆,那里就一个看诊费就得一百文钱,更别说治病的钱了,那里哪是他们这些穷苦人家去的地方。
没钱,就算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李春江不说还好,这一说,栓子娘反而是哭得更凶了,是那种明知道有希望,但他们却没有能力去抓住的一种无奈,自责无望的悲痛。
此时在这些为栓子娘和栓子感到难过的人群中,被人们完全忽略了的陌云曦站在人群之中望着眼前的母子俩,眉头紧锁着,眼中透着一丝犹豫。
这个人她是救好呢……还是不救好?!
下山之前,在其他四人将栓子抬到担架上时,陌云曦借口帮忙顺势给栓子已经大体做了一个检查。
栓子的外伤其实还算是小意思,不过栓子的右侧第三根肋骨被大虎压断,已经扎进了肺部形成了气胸。
这事若是放在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只需做个开胸手术便会一切搞定。
可在这,什么都没有!就以现在这里的条件,即使到时候栓子被救活了,他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干不了重活还是小事情,往后一遇到些什么风吹草动刮风下雨的,便会很容易生病感染风寒,每天还会像个肺结核患者一样的咳嗽不止,天气变化时情况尤其严重。
一个照顾不到便会窒息喘不过气来,每日每夜还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时时还要面对死亡的恐惧。
像这个样子苟延残喘的活着,栓子又是否真的愿意,在看栓子家的条件,也很难给他提供足够的休养条件,栓子若是真得活下来,不仅是对他自己也会给他整个家庭都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早早的做个了结,这样……至少会让他的家人活的轻松一些。
陌云曦这样想并不是自私,也不是残忍,只是在理智的分析这件事情从而将有利的一面放到了最大化。
她不希望栓子活着受苦,也不希望栓子的家人为了他而辛苦的活着,但陌云曦却忘了一点,人是一种感情动物,不可能谁都像她这样理智的去面对任何的问题。
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人们都会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即使这样会让他们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们也会愿意,尤其是一个母亲,更会愿意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栓子娘在最后无望的情况下,只能向所有人一样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神明的身上。
“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家栓子吧,求求你了……呜呜……栓子还小,还什么也不懂,天老爷你若想要命的话就把我的命拿去吧,求求你开开恩放过我家栓子吧……呜……天老爷,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家栓子的命拿走……”
伴着一声声的苦苦哀求之声,栓子娘跪在地上,哀求一声便磕一次头,磕一次头便苦苦哀求一声,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栓子娘每一次……都重重的磕在地上。
山里的村子地上多是砂石,没几下栓子娘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来,可栓子娘却似没有感觉似的继续向老天爷磕着头苦求着。
陌云曦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为之一震,眼中闪过不明的神色,同时一丝苦涩涌上了她的心头。
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像栓子这样,不知她那对不靠谱的爸妈会不会也像栓子娘这般的伤心,这般的难过。
“或许,我……可以帮忙医好他!”
小山村的人们围在周围,看着栓子,看着栓子娘无不跟着栓子娘一起掉眼泪儿,一声稚嫩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了起来,人们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了身上满是干涸血渍显得恐怖异的陌云曦,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连忙的向后退去和散发着浓重腥臭味的陌云曦拉开了距离。
陌云曦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并没有去在意,毕竟在她十六岁以前,因为她的那一对父母,她可是一直都被她的那些个同龄人孤立着的,一直到了十六岁以后,情况才渐渐的好了起来,对于这些,她早已经习惯了。
陌云曦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栓子娘在听到陌云曦的话后,更如一只看到猎物的恶狼一样盯着她,那眼神让她感到十分的不悦。
下一秒,栓子娘便向陌云曦扑了过来,不顾陌云曦身上的血污,紧紧的抓着陌云曦幼小的身子迫切的开了口。
“你是谁?你真的能救我家栓子,你……没有骗我?”
周围的人看着栓子娘这个疯魔了的样子,心里是更加难过了。
陌云曦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个十二三岁孩子的话。这也能信?
“栓子娘你急糊涂了,小孩子的话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