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姓老者开口问道：“小子，你是说你叫李毅？”

“小子正是李毅，韩老前辈有何见教？”

“你可是上京城里李家的人不是？”

李毅当即后撤一步，眼神微眯，身后白虎自然跨步上前，冷冷地盯着对方，道：“是又怎样？”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那老者见状，忽然一怔，似是没想到这小小的娃儿果然有些胆魄，旋即哈哈一笑，道：“又怎样？你小娃儿这般大小，竟敢口出狂言，便是李上论来了不知他敢不敢这般跟老夫说话。”

“呵呵，这你便错了，这小子手段毒辣，今日里杀了凌王严赵许些公子护卫，连凝丹境的人都栽到了他手里，倒也不见得会怕你！”白须老头趁机损上一把。

“哦？”那老者似乎是在想这小孩儿如此身板怎么敢和结丹境相争，忽然眉头一皱，道：“不对，李上论果真是你老子的话，这贼叟适才拿的那女子岂不是他老婆？李上论功高如此，老夫素有耳闻，便是此时远在前线，谁又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对他老婆下手，还有，你”

李毅听他并无恶意，心下稍松，只是听他说着，不由想起年前。

那个时候尚且锦衣绸缎，绫罗加身，不料一招丧乱，却是落得个家破人亡，漂泊流浪，心中对那玄盟又恨上一层，红着眼道：“自年前邙山居庸同蛮人梁兵两次大战后，家父失踪，皇帝以叛国罪名血洗李家上下，呵呵，韩老先生，今日的李家已然就剩李毅一个人了。”

“不信不信”那老者摇头摆手，一副绝不可能的样子，道：“李家自古徂今乃是神州大陆第一世家，世代护佑皇室安危，乃是我大周的保护伞，皇帝怎会下这般可笑的旨！更何况你要果然是李家的人，岂能不知李家明面上是军事世家，侍奉皇庭，暗地里那些个暗卫，却是不服皇权制辖，那些人的那等实力，啧啧”韩姓老者摆摆手，似是想起了往事，过了一阵儿，才道：

“那等实力，怎么也不至被禁卫们扫荡了才是。”

李毅摇摇头，道：“不论你说的曾经有多么辉煌，今日李家确是成了焦火木炭，再辉煌的过往，总也抵不住人心贪婪，李毅往来。”

韩姓老者闭口不言，似是在思索他话中的真伪，李毅当即遥遥头，心道这老头儿却也不知是哪里习来这一身本事，隐于一隅，却不知外界形式变换，单凭暗卫们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当真护持地住李家上下安危

“老先生，李毅如期而至，现在仍有要事，该将李毅生母的遗体交还了罢！”

白须老人微微摇头，道：“你娘亲的尸体被他抢去了，你问他要便是，只是老夫既然答应带了你娘亲来此，你总也该拿那杜若流芳的解药来了罢。”

李毅并不接话，转头望向韩姓老人，却见他深思迷离，终于得以缓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半晌，才道：“看来果然是人事变迁，小子，我见你娘尸身已然冻僵，显是无药能医，只放在了外头屋南墙角，拿雪堆封，你且带着去吧”

李毅点头道谢，正要出得门去，忽听那韩姓老者道：“说来老夫与乃父还算是相识一场，不料老夫在此枯活二十余虽，临到了，竟是未能护持得你家周全，倒真是老夫的罪过了”

“韩老先生莫要自责，岂不知穷通天定，生死由命？我闻得那皇庭有此作为

却是受了一个叫玄盟组织的教唆，想来覆灭我李家时候这个所谓的玄盟也并未少出力，有道是怨债有主，待李毅日后覆灭了这玄盟也就是了。”

“玄盟么，哼哼，好一个玄盟”韩姓老人嘿嘿冷笑一声，似是对这玄盟也有着极强的怒气一般。

韩姓老者气势骤放，眼中忽然泛起红光来，隐隐呈现一个月牙儿形状，另一个白须老者见状，似是忽然想起了甚么，缓缓说道：“你是韩破天？”

老者不曾想到与自己斗了半日的这人竟是认得自己，当即嘿然一笑，转头望向他，道：“老夫正是韩破天，你既认得老夫，说来也该是玄界的人物，莫非你也是玄盟中人？”

“哼！”那白须一声冷笑，道：“玄盟又如何，你为一个女子当时在玄界杀了多少人？玄盟中人但有错失，莫非人人是与你为仇的不成？我公叔家自问并未阻拦过你，更谈不上陷害，你缘何在逃亡路上又伤我公叔家一十二条修士性命？”

李毅听得心惊，这才明了这韩姓老者原来还有这般往事，但闻他也是被玄盟所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听他道：

“嗯，你公叔家确是并未阻挠陷害于老夫，照理来说老夫确实不该与你们危难，但你却也该问问老夫所杀那十二人是不是该死！”

韩破天已然站起身来，李毅见他右小腿竟然齐膝而断，此时只一直脚站立，却仍是巍峨挺拔，站立如松，心中暗生钦佩。又见他眼神灼灼，看着对面那白须老人道：

“老夫那日出了玄界，行不到一日，到一处山里人家，本想着避开人烟，奈何手上过重，又是接连两三日不曾饮食，便昏倒在距那人家不远的林中，幸承那家人心善，那个二十来岁小伙儿救老夫回去，同他妻子共同照料，几日时候老夫方才醒转。

老夫谢过他们，奈何身无些微钱物，只留了老夫一口钢刀作谢，想着那山里猎户人家，总也能派些用处，却不曾想到这钢刀却是遗留下祸事。”

“哦？”

“哼！老夫本来玄界四处为敌，逃将出来自也有些难缠的尾巴跟着撵着，老夫生怕这些仇家前来寻仇时累及他夫妇两人，因此一经醒转就遁入山林，过得六日，待老夫养好了伤，本欲去与他夫妇辞行，不想行到近前，见那院落里一片狼藉，屋子里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喊，心知出了事端，连忙赶至查探。

不想等老夫闯进屋里，见那日救老夫的那汉子已然被砍倒在地，你口中所说那一十二人里，十一人围守在侧，那领头的早已扯光了救老夫那年轻妇人的衣物，行那奸污的勾当，满嘴的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罪不容诛！”

李毅见他一边说着，早已双眼通红，眼中那个红色的月牙儿愈发明显起来，心知他旧事重提之际，仍是怒火中烧，听他继续道：

“老夫一怒之下，将那一十二个淫贼邪徒尽数毙于掌下，问及那妇人，却说是那领头的看上了他姿色，便欲寻个借口刁难于他丈夫。因见他背负一柄钢刀，问及那刀的来源出处，他夫妇二人替在下瞒住，只说是山里捡来，奈何那领头的说是逃犯所负钢刀，说他丈夫是逃犯的同党，当即一刀砍死了他，那女子也因此被玷污。”

那韩破天说到此处，早已满眼热泪，道：“不想那女子想到已然无颜存世，思及亡夫，趁老夫不在意，拿过钢刀就此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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