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4点,姜晓洛上了处里的班车。到一处后,他一直都在想着司马君,想着她的美丽、她的笑容,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他有些等不急了,他要去找她,不过他没有告诉她,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在破旧的地下室里对付了一晚,姜晓洛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天还没有亮透,他就已经坐上了开往汤水的公交车。京州的郊区车都是一种长长的大客车,中间用软链连着,可以容纳上百人。车一路行驶,上客下客,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车过汤水县城,车厢里已经非常拥挤了。
姜晓洛站在车窗边,望着车外掠过的风景,他已经被挤得直不起身来,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脑子里满是司马君的影子。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车终于到站了,姜晓洛下了车,顺着马路向二处走去。天阴阴的,寒风吹在他的脸上,有种尖尖的刺滑感。院外的水泥路,灰灰的光线透过路边柳树的间隙洒在路上,伴着一个瘦瘦的身影。
“谁啊?”
姜晓洛进了二处的宿舍楼,上到二楼,看着寻摸到司马君的宿舍前,停了一会儿,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司马君甜甜的声音,他没有答话,站在门口等着。
门开了,司马君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毛线衣,长发落肩,亭亭玉立,透过窗口散进来的阳光犹如金色线条,构划出她细长的身材,宛如圣洁的百合仙子,一下子就把姜晓洛惊在了门口,没了神。
“你怎么来啦!”司马君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姜晓洛坐在司马君的床边,看着她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一会儿端来热水,一会儿削个苹果。
“君子,不要忙了,过来坐!”姜晓洛深情地望着司马君。
司马君回过头看着姜晓洛,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他拿起盘子里的苹果,送到她的嘴边,她摇摇头笑着,不肯吃,他停在那里不动,她没办法,只好张开了嘴。
冬日的京州,大地无春,但在司马君和姜晓洛的两人世界里,春暖花开。两个人呆在宿舍里,甜言密语、相拥相吻、浓情密意,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连午饭也是司马君从食堂里打回来吃的。下午1点多,要回去了,姜晓洛紧紧地抱着司马君,舍不得离开。
“走吧,要不然就赶不回去了!”
司马君笑着从姜晓洛的怀里挣脱出来,侧过脸,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姜晓洛露出幸福的微笑,随即又是满脸的失落,很不情愿地朝宿舍门口走。
“好啦!下个星期我去找你!”
宿舍门口,司马君双手搭在姜晓洛的肩头,四目相视,目光里透着浓浓的爱意。
大夜班从凌晨12点到早晨6点,姜晓洛坐在二楼的工作室里,困意袭来,他有些吃不住了,不停地打个呵欠,头直盹。同一个班的老陆看着他,笑了笑,从桌子上拿起烟,抽出一支递过来。
“抽支烟,提提神!”
“不了,谢谢!”姜晓洛摆了摆手。
老陆把手收回去,点着烟,深吸一口,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小的烟圈,飘起来,一股浓浓的烟味飘进姜晓洛的鼻子,有些呛人。
深夜,屋外风起,敲打着宿舍的窗户,发出咣咣咣的声音。京州的风大,沙尘也大,沙水正好处在风口,一夜下来,窗台上就会积起厚厚的细沙,窗户不严实,宿舍的桌子上、床上、被子上都会积下薄薄的一层。
司马君今天来。姜晓洛一大早就爬起来收拾房间,9点不到,他穿上外套出了门,下了楼出了院子,走到马路上,不一会儿过来一辆三轮车——一种带着篷子,里面摆着两排凳子的三轮摩托车,他招了招手,车靠边停了下来。
一处离镇子挺远,附近也没有公交站台,坐公交车要向前走上十几分钟,而且车少,一般要等上半个钟头,所以一处的人要是去镇上,多是乘坐这种改装的三轮车,一次3块钱,还是蛮贵的。
公交站台,姜晓洛焦急地等着520路公交车过来。这是从安胜门发往庆平县城的唯一一趟公交车,跑到沙水至少需要1个多小时。姜晓洛想司马君,也心疼她。等了大约20分钟,姜晓洛看到公交车缓缓地驶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司马君站在车厢里正冲着他笑——一身粉色的外套,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秀发披肩,散发着女孩子特有的活力。他抬起手,朝她挥了挥。
宿舍里,两张单人床、两张写字台、两个单门衣柜,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姜晓洛和司马君和衣躺在床上,他搂着她的肩头,她靠在他的胸前,闭着眼睛,像一只睡着的小猫,温和乖巧。两个年轻人就这样相拥着,幸福的感觉灌满了姜晓洛的心头。
淡淡的发香、苗条的身子、柔软的胸部,姜晓洛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莫名的冲动一阵阵地泛涌,身体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他侧过身,低下头,闭上眼,一遍遍地吻着司马君的秀发……她躺在床上,白色的毛衣线紧紧地包裹着曲线起伏的上身,一双大大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又轻轻地闭上……
十八九岁的年龄,还不知道爱情中最神圣、最神秘的内容,但相拥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份最完美的甜蜜。
多年以后,姜晓洛偶尔还会想起这段经历,想起司马君,这是他真正的初恋,是他爱情心路的第一站。姜晓洛知道,他与司马君的过往是青春少年时的一种尝试,是一种来自心理的自然爆发,有爱,但更多的是人在异乡,孤独中相互依赖的需求;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遇到彼此吸引的人罢了。
不久之后,司马君就离开了研究所,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少,期间两个人经历了争吵、经历了痛苦,最终还是断了音讯,再无后话。
上班一个月后,姜晓洛领到了新军装,是军官制服,还有军衔、军官证。警容镜前,他一身戎装——棕绿色小开领上衣,领角处是专业技术军官领花,白底配“八一”红星和金黄色椭圆原子符号;藏青色领带,下身藏青色西装裤;头戴棕绿色大檐帽,配蓝色军种牙线,银灰色帽饰,帽檐正前一枚空军军徽;金黄色底面肩章,天蓝色镶边,一条蓝色纵杠,上缀一颗银色五星。
年轻的脸庞,略显瘦小的身材,在一身崭新军装的衬托下,倒也青春英俊,这就是姜晓洛18岁的影像;空军技术少尉,正排职,见习翻译,这就是姜晓洛18岁的轨迹。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授衔仪式,缺了一份神圣感,多年后离开部队,也没有退役仪式,少了一份荣誉感。
1993年4月,“海峡两岸关系协会”和“台湾海峡交流基金会”在新加坡举行会谈,史称“汪辜会谈”。“汪辜会谈”是在两岸两会1992年达成的“九二共识”的基础上举行的,双方在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的基础上,就加强海峡两岸经济合作和科技、文化、青年、新闻等领域交流达成共识,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1993年9月,北京第一次申办奥运会,惜败于澳大利亚悉尼。
姜晓洛慢慢地适应了京州的生活。和司马君分手后,看到陆其涛、傅其美、郭方宁他们和自己的女朋友、男朋友成双成对,他也会感到孤单。有时候,姜晓洛也会反省自己,人生是什么,他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有一点他很清楚,只有努力向前,才有未来,包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