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蛟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努力回忆了许久。
她记起自己毫无防备的为陆可依开了门,随后在她暴怒的追逐中躲进了卧室反锁了房门。她试图打电话给白子卿却没有人接。陆可依砸门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紧接着……
她想要伸手摸一摸自己剧痛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被铁链拴住了手,另一端连在一根钢筋柱子上。她挣扎了一下,却牵动了肩胛骨上的伤。她疼得险些叫出声。
“别动,蛟儿。”
一道冰冷的声线从斜旁里传来,林雪蛟喘息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看清,在离自己不远的另一根钢筋柱子旁,白子卿坐在水泥地板上,双手背在身后被绳索绑着。
“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来话长。”
白子卿简短的回答道。林雪蛟尝试着四处打量,她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看起来像个实验室,或者说是个化学加工厂。
除了困住自己和绑着白子卿的两根钢筋外,还有好几根类似的柱子,另一端不远处有几张金属制的试验台,有一些看起来比较高级却稍显陈旧的机器凌乱的摆放在桌面上,一旁还有些白色粉末散落在桌面上。
她不禁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耳边是白子卿冷静的声音。
“这很大概率是个制毒作坊。”
“不是很大概率,”林雪蛟的脸色已然阴沉得可怕。她靠坐在柱子旁,笃定的回道,“这就是制毒作坊。但单看布局和环境,应该是个地下加工点,制作人员没有太正规的防护措施和相关培训。桌上还散落着部分二乙酰吗啡和安眠酮。”
“不愧是整个华夏最大的毒枭,林小姐,您完善的知识储备和精准的眼光令人赞叹。”
一阵掌声从深蓝色透明塑料门帘后传来,只见一名精瘦的男子抽着雪茄走了进来。随着他的到来,实验室内的白炽灯也点亮起来。林雪蛟被骤然亮起的光源晃得眼前发晕。
“这话是什么意思?”
闭着眼睛坐在原地,白子卿面无表情的冷冷问道。男子闻言哈哈一笑,色眯眯的走到林雪蛟面前。
“看来林小姐没有告诉自己的同伴,外表花团锦簇繁荣光鲜的林氏家族背地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林雪蛟顺着钢筋柱子缓缓的站起了身,她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那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胸前还系着领巾,一笑起来露出他那一口黑黑黄黄的四环素牙齿。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有毒,这句话真是有理。”男人伸手抚摸上林雪蛟的脸庞,感慨道,“谁能想到呢,整个滇缅边境最大的制毒贩子就是眼前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样的脸蛋和身材,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不知道品尝起来会是怎样销魂蚀骨的味道……”
“放开她。”
白子卿冷淡的出声,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泛起一片寒光。男子见状,正要抬手指挥小弟教训一番白子卿,林雪蛟便率先开口,她嫣然一笑。
“还不知道这位先生该如何称呼。不过看您对林氏集团的底细如此清楚,想来应该是位同行?”
一旁的小弟围着白子卿转悠了半天,猛的下脚狠狠的踢上他的肚子。林雪蛟听到白子卿压抑的闷哼,不禁皱起眉头来,她用勾魂摄魄般的双眸看向男子,淡淡挑眉。
男子贪婪的目光停留在林雪蛟的面庞上,见状,扭过头去凶光毕现的呵斥道,“手脚放轻一点,一群没轻没重的小瘪三,你们会吓到我和美人儿说话的!”
小弟们连忙松手,推到一边。白子卿歪着身子抿唇喘气。
“不错。可惜滇缅边境的生意都被林氏家族霸占,我袁某人很想插手却苦无机会。幸好,林小姐这位小白脸的未婚妻给了我机会,让我可以亲自派人将林小姐请到这里一叙。环境简陋了些,还希望林小姐不要太介意。”
林雪蛟对于有人会用小白脸这个词来形容白子卿表示极大的意外,若非当下的情况恶劣,她几乎忍俊不禁。不用想也知道,白子卿这会儿的脸色会有多么的难看。
“我很好奇,春江城检察长的女儿陆可依,怎么会和您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哦,抱歉,无意冒犯同行,希望我的表述没有冲撞到您,我只是想表示疑问。毕竟,您也知道,不论是我身边的这位白先生,还是和您接触的陆小姐,都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没关系没关系,美人儿不论说什么我都爱听。美人儿的这张小嘴一张一合,看着就让人舒服。”
这个姓袁的男子顺着林雪蛟的脖子缓缓的将手滑向她的胸脯,林雪蛟甚至能清晰的听到白子卿的呼吸骤然一窒,冷漠的脸上一片阴沉的寒光。
“姓陆那个小妞是丁少的人,美人儿的小白脸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我的手下开过光了,还在上赶着要给她做冤大头。”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订婚宴上开枪袭击我们的人是袁先生的手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丁少这一手绝活玩得很精彩。”
林雪蛟闻言笑了起来,香腮上一对梨涡浮现,映衬得她的面庞犹如娇花照水一般。这样摄人心魄的笑容足以让姓袁的男子看得痴了。
“我还在疑惑,丁少在东南亚的业务照例是该很忙的,怎么会有空抽调人手来做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原来如此。陆可依小姐为了要置我于死地,真是煞费苦心。”
“美人儿不说我还差一点儿忘记了,我有十来个兄弟就是折在美人儿手里的。美人儿也该补偿补偿我们才对吧?”
对上男人那在自己脸上舔了无数个来回的目光,林雪蛟心里明白,这些人不会轻易的放自己活着离开。她闭了闭眼睛,抿唇不接话,只是扭头看向一旁的白子卿。他也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好啊,袁先生的提议很有道理。”
随着林雪蛟的话音落下,一整间屋子里十来个男人吹起了响亮的流氓哨。她暗暗的攥紧了双手,勉强维持着笑容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先把这位白先生放出去,剩下的事我们有话好说。也免得他坏了诸位的兴致,不知袁先生意下如何?”
原本波澜不惊的表面上,此刻出现了崩碎。白子卿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视线对上的那一瞬,他觉得林雪蛟的目光像是碎在了白炽灯如同白昼般的光里,变成一截一截的刀子,都戳在他的心口。
就在姓袁的男人色眯眯的说下“好”这个字的同时,白子卿忽然不动声色的开口道。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