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蛟的心几乎随着他这一声“且慢”吊了起来,她蓦地扭头看向一旁的白子卿。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撑着小臂坐直了身子,用冷漠的口吻开口道。
“比起一个暖床的女人,袁先生应该不至于愿意丢掉性命。”
他始终在等待一个恰当的开口时机,然而眼前的局面危急起来,令他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白子卿的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没有理会林雪蛟示意自己住嘴的眼神。
“袁先生是否想过,依丁衍的计划除掉林氏继承人,并不能让您直接接管滇缅边境的制毒生意。林氏必然报复,为了撇清责任,丁衍会弃车保帅。这是一局陪上性命的赔本买卖,但是我有计谋可以扭转乾坤。”
正对林雪蛟上下其手的男人停下动作,转脸看向一旁的白子卿,他垮下脸来阴惨惨的一笑,黑黄的牙齿令人心惊。
“继续。”
“谈判需要筹码。林氏为了继承人,会愿意让出部分生意伙伴,商路一旦打通,往后如何不必多言。但前提是,林氏继承人要能活着回去。”
有几个小弟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撕扯林雪蛟身上的衬衫和裤子,企图享用这具美丽的酮体,她挣扎着被淹没在人海中,屋内回荡着她凄厉的尖叫。这一幕落在白子卿冰冷理智的眼眸中,他顿了顿,补充道。
“并且是干净完整的。”
姓袁的男子踱步到白子卿的面前,半晌,一挥手呵斥了一声,“等会儿!看你们一群瘪三急急忙忙的,没见过女人啊!?”
众人连忙停下手,退开到一旁。林雪蛟蜷缩在水泥地面上,被撕破的衬衫暴露出她胸前旖旎的风景,她撑着手肘勉强遮掩着坐起身,三千青丝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白子卿同她对视了一眼,扭头朝着袁姓男子露出一抹从容而又冷淡的微笑。这份自信与淡定令人心安。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丁衍阵营的智囊白子卿。”
“丁少阵营的人却要保下林氏的继承人?呵呵,听起来有点意思。刚才一直喊你小白脸,倒是我小瞧了你。你说的没错,帮丁少做了这些,我的脑袋就算别在裤腰带上了。既如此,不如好好享受一番美人儿,过一天算一天。出来混,这是卖白面的基本职业操守。不过,我也很想听听,你有什么高招可以解决目前的局面?”
“不知袁先生如何称呼?”
白子卿抿唇不答,只是反问他。男子挑了挑眉,料想这二人若是帮不上忙横竖是个死,他无所谓的答道。
“我袁某人在家中排行老三,人称袁老三。道上的兄弟给面子,招呼一声三爷。”
点了点头,白子卿客客气气的唤了声,“三爷。”
袁老三看他很是上道,隧眯缝着倒勾眼,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皮道,“说吧。”
“林雪蛟是林氏第77代唯一的继承人,救下她并送回林氏,三爷今后就是林氏的恩人。林氏家族在春江城是有名的老派贵族,一向知恩图报。但丁衍不同,做他的盟友,很容易一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我就是例子。两害相权取其轻,三爷会知道该选哪个。”
将一番话不急不慢的徐徐说出,白子卿气定神闲的直视着蹲下身来审视自己的袁老三。他的声音冰冷而低沉,自信的眸底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袁老三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咧嘴大笑起来,他重重的拍了拍白子卿单薄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的道。
“踏马的,怪不得一个两个的小娘们儿会为你这种软脚蟹争风吃醋,连林美人儿都对你这个小瘪三青睐有加,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也要把你救出去。你小子很有点能耐。”
他这样说着,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转头递给身边的一名小弟,值了值另一边紧紧凝视着白子卿的林雪蛟。
“去,入秋了地上凉,替林大美人儿披上点儿衣服。”
小弟麻溜的接了外套,快步走到林雪蛟身边,在她警惕防范的眼神中,替她用带着烟酒气味的西装外套裹住衣衫褴褛的上身。脑后是袁老三的呵斥。
“动作轻点儿!老子那件外套是踏马普拉达的!”
转身重新面向白子卿,袁老三抽出两根烟,其中一根递向白子卿,见他淡笑着道。
“感谢,不过没有手接。”
袁老三招招手,示意人来替白子卿松绑。他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斜眼看着重获自由的白子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活动了一下因为紧勒而麻木的手腕。
林雪蛟一直紧紧的盯着白子卿的动作,每一秒对她而言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她看见被释放后的白子卿趁着袁老三不注意的间隙,突然抬头对自己安慰性的笑了笑,用口型对自己说。
“蛟儿,闭眼。”
下一刻,毫无征兆的,袁老三回身飞起一脚就将白子卿狠狠的踹倒在地上。金丝边眼镜飞了出去,碎了一地。林雪蛟径直尖叫出声。
“子卿!!”
白子卿撑着爬起身来,捂着被踢中的胸口咳了几声,偏头吐出口中的血沫。
袁老三拧着一双倒勾眼,骂骂咧咧的挥拳砸向他的面门。一旁的小弟们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加入到了对白子卿的群殴。
“踏马的,坏了老子享用美人儿的兴致!你不是自以为很聪明吗?!老子打不死你!小瘪三!给我打!往死里打!”
“住手!住……”
眼泪滚落下来,林雪蛟的哭喊声被白子卿在人海中递给自己的眼神蓦然制止。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声,否则白子卿所有的努力全部都将付之东流。一声声闷哼传来,她只能按照他说的,含泪闭上眼睛,撇过了头去。
“砰!砰!砰!砰!—”
“不好!啊……”
随着数声枪响,血雾在空气中散开,林雪蛟循声睁开眼,只见一堵肉山一般敦厚壮实的男子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领着人一路冲进制毒作坊内。来不及反应的袁老三的等人纷纷丧命于枪下。
萧远崖亲自俯下身用枪崩开了林雪蛟腕上的铁链,他摘下墨镜,恭恭敬敬的用如同洪钟般的嗓音道,“大嫂受惊了。”
是林雪蛟被抓住前,躲在卧室中时,悄悄用手机向萧远崖发出了信号。他带着早就在追踪陆可依的人,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这里。
轻声道了句谢,林雪蛟迅速的起身扑向了气息奄奄的白子卿。他撑着最后一丝灵台的清明,面无表情的缓缓伸手抚了抚她脸颊上的眼泪,又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小腹。
“玉之,你不要这样!我曾经一直恨你,恨往昔那么多事你从没站在过我的身边。玉之,我只想一直这样恨着你就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让我再也无法恨你呢?”
随着萧远崖的到来,整个制毒作坊的大门四敞,东方既白的微光透进室内。在这一片熹微如画的晨光中,白子卿合上双眼,空荡荡的室内回荡着林雪蛟心碎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