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刚走出御书房不远,就看见沈百鲤手中拎着食盒袅袅婷婷地走来。想来是心中顾念苏恪,所以送吃食过来。他们如此伉俪情深,他心中也觉得安慰。
沈百鲤亦是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于是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一旁的芸儿,“我有事想要跟郭公子聊聊,你把这吃食先送至御书房。”
“是。”
沈百鲤迎了上去,巧笑嫣然,“郭旭哥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两人来到莲池边上的凉亭处,如今已经入了秋,满目残荷,有萧索苍凉之感。不过湖水清澈,一群锦鲤在四周自由自在地游弋,添了一丝生机。
看着眼前如此画卷,沈百鲤忍不住浅笑。见她如此,一旁的郭旭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秋风轻轻地拂过,带着一丝凉爽,闲散舒适。
“这群锦鲤倒是自在。”郭旭道,“看来,有时候人还比不上它们。”
沈百鲤道,“它们再怎么自在,也不过是拘泥于这池湖水。而人,只要心中自由,便可以游历于天地间。”
“百鲤妹妹,时光荏苒,你一点儿也没有变。”
“郭旭哥哥,你变了吗?”
“或许有些许改变,可初心还在。”
沈百鲤突然话锋一转,“苏恪想要让你为官管理新甄选的皇商,你是何想法?”
“皇上需要,是我的荣幸,自然义不容辞。”
“哪怕有郭家的家训在前,也不觉得为难?”
“若是觉得为难,我又怎会应允?”
沈百鲤看着他的双眸,想要看出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见他神色一片清明,没有任何为难之色,想来是真心话。
“百鲤妹妹,在西域的时候,哪怕午夜梦回,我也是日日想着大宋。这里是我的根,是我一生想要待着的地方。哪怕我只是一介商人,但也是热血男儿,有一颗想要报效国家之心。如今大宋需要我尽绵薄之力,自然是义不容辞。”
沈百鲤静静地看着他,良久突然微微一笑,朝他行了一个大礼,“现在我以大宋皇后的名义,感谢你倾心为国效力的想法,希望你不辱使命。”
郭旭亦是拱手行了大礼,“我定然竭尽所能,不让皇后娘娘失望。”
芸儿领命把吃食送进了御书房,苏恪有些意外,“百鲤呢?”
只要不是特殊情况,百鲤最近都是亲力亲为。
芸儿掂量了一下,随后实话实说,“皇上,皇后娘娘刚才在殿外遇到了郭公子,道是有话想要跟他说,所以让奴婢先送了吃食过来。”
“孤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沈百鲤走进御书房时,赫然发现那食盒未动,看来苏恪并没有先用。
她走了过去,问到,“一直在等我?”
“自然。”苏恪淡淡道,“依我对你的了解,既然送吃食过来,定然是空着肚子,想要跟我一起吃。所以,我自然是要等你。”
闻言,沈百鲤笑出声来,“还是夫君你最好。”
“这是自然。”
苏恪言语之间格外认真,“普天之下,我才是对你最好的男人。”
“我知道。”
沈百鲤没有多言,只是打开那食盒,把里面的吃食都拿了出来摆放在桌上,言笑晏宴,“夫君,该吃饭了。今天,可有我亲手做的鱼汤。”
春去秋来,转眼又入了冬,这一年宋国国泰民安,朝纲清明,而郭旭亦是替国库赚取了不少银两。可以说,这个年关是苏恪自从登基以来最为舒心的一年。
转眼腊月初八,想起每一年百鲤去鸿恩寺祈福之行都不太顺利,苏恪今年索性让顾绾绾以贵妃之位代劳,一切倒是风平浪静。
这一日,苏恪召见几位肱骨大臣来到御书房。待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大皇子苏挚正坐在他的腿上咯咯地笑着。而这位杀伐决断的君主,脸上是少见的温柔之色。
童稚小儿出现在这御书房,而且还坐在皇帝的膝上,这场景实在是不同寻常。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意?
待他们行礼过后,苏恪淡淡道,“今日召见几位爱卿,主要是想要在年关之前商量明年的农商水利和军队之事。定下目标,然后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丞相张秀终于开了口,“皇上所言极是,自古以来便是有所准备才不至于慌乱。只是大皇子不过还是孩童,留在这御书房是不是不太妥当?”
一时间,几位大臣纷纷附和,都道孩童留在御书房不太妥当。
然而苏恪却索性把苏挚抱在了怀里,意有所指地道,“挚儿日后会继承大统,现在在这议政之处多听一些治国之道也不错。从小耳濡目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开了窍,心中有丘壑。这对我大宋子民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是么?”
闻言,这几位大臣立刻就听出了话外之音,皇上这是打算立储君?
丞相张秀立刻道,“皇上正值壮年,日后还会有无数子嗣,现在谈论继承大统一事,莫不是有些为止过早?”
“普天之下,风云变幻,明日之事无人能够预见。有些事情,还是尽早为之比较好。”苏恪缓缓道,“虽然后宫妃嫔众多,且孤虽值壮年,但到目前为止却只有挚儿这唯一的子嗣。这唯一的子嗣自然该要好生培养,不是么?”
苏恪与张秀这一问一答,明显看出了他的态度。想来他今日不是想要商议来年之策,而是意图立苏挚为太子。
果然,苏恪缓缓道,“年后,孤想要立挚儿为太子,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眼前几位都是朝中肱骨之臣,只要他们没有反对意见,立太子一事自然不会有任何阻力。
张秀立刻反对道,“皇上,大皇子如今不过几岁,还看不出资质,如此想法是否太过于贸然行事?”
张秀为人正直,常常据理力争,苏恪喜爱他的性格,也不恼怒,而是道,“丞相博闻强识,自然是知晓这个世界上天生聪慧过人之人颇少,后天弥补格外重要。一块不算太差的璞玉,经过能工巧匠之手打磨,也可以光彩照人。孤希望,挚儿以后能够得到诸位爱卿的教诲,成为一名人人称道的君主。”
“皇上……”
苏恪摆了摆手,淡淡道,“张丞相,若挚儿是孤此生唯一的孩子,你还会反对他为太子么?又或者说,会竭尽自己所能辅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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