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这晚收到楼百尺的飞鸽传书,信中说就在今晚绝缘师太探访好友回途路过罗王城时,遇到一群蒙面悍匪,为首之人武功极高,抢走了绝缘师太的春秋剑,楼百尺以假阿斗的身份不好实战伸手,只保护了她们师徒三人没什么重伤。
独孤心中一惊,想来东京城附近真是非之地,总感觉这里的人都机关算尽。
楼百尺说他们会暂时住在罗王城几天,百尺信中让独孤和若希不要过来,自己正四处探访消息,以求后计。
独孤也将进来发生的事通过飞鸽传书,与百尺交流。
翌日一早,百尺来信,说杨刻的辟邪剑法是振远镖局的林散之教的,夺走绝缘师太的剑的人也可能是林散之,而且在华山之时打伤四大护法的贞雪的人也很有可能是林散之。
独孤心知这个素昧谋面的林散之是白长生的人,白长生明显是故意让自己分心,是他故意为之的。
独孤让百尺帮忙打探林散之的动态,自己不打算将这件事高手若希,免得她再去罗王城,谁去也是帮不上忙的,现在只能等待消息。
……
这一日上午,玲玲塔下,剑魔独孤与白长生的对决。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天气,一样的看客。
不同的对手,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目的。
独孤求败与白常生对立而视,小雕已站在玲珑塔顶,高瞻远瞩。
今天的最不同的地方是,若希站在擂台边,看着听着这一切。
白常生和昨几天一样,穿着一套全白的衣服。独孤则相反,今天穿了一套全黑色衣服,如夜行衣般黑。
场地里,除了若希之外没有观众,和昨天一样,观众都在玲珑塔里。
若是现在所有人一起投票,选出谁善谁恶,想必大家多都会把善票投给白常生,把恶票投给独孤求败。因为从外表看,白常生气质更加,更符合所谓的正派审美。
这是西域魔教教主与中原魔教副教主的较量。
这场较量之后,独孤才认识了江湖险恶,水深浪大,前路艰辛。然而独孤的性格与小时候没多大改变,还是顽强,选择的路,就排除万难,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独孤看不出对手眼神中信息,可以感受到对方城府极深,独孤平静的问:“上官前辈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恢复健康了?”
白常生冷冷道:“你干的好事,我师父虽然没死,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独孤道:“何出此言?他到底怎么样了,我那天只是用常人的力气推了他一下,怎么会这样?”
白常生道:“我师父被你打的全身经脉混乱,现在如植物人一般状态,卧床不起,神志不清。唉,可惜啊,师父前几天还跟我说,与你打斗不会有危险,即使你赢,看在映雪的份上你也会手下留情的,我们本计划过几天就去纯阳宫接映雪回教……”
独孤心头一惊,道:“可以治的,应该还有办法医治的,上次就是陈抟救的若希……”
白常生道:“哼,你别装好人。明明那天我师父已经攻出了三十四招,也有的瞧了。你却不念映雪与你的姐弟之情,不念潜影与你的男女之情,非要赶尽杀绝,就为了江湖上一点点虚缈名声,哼!我作为上官大侠的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拿命来吧。”白常生拉出绝命的态度。
独孤道:“我之前并不知道他全无内力,没有人跟我讲过,我只关注于决斗……唉,都是造化弄人。”
白常生道:“多说无用,今天我要为师父报仇。我还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少恩寡义。”
独孤道:“天理自有公道,你我争辩毫无意义,我们剑上论高低吧。”
白常生道:“好,用剑说话。”
独孤道:“等等,若是我赢了,你的春秋剑得归我。”
白常生道:“好,一言为定。若是我赢了,今后不许你缠着若希,你别当我不知道你的踪迹和坏注意。你暗中跟踪绝缘师太一行,你安得什么心自己清楚。我这次也是为了潜影报仇,我可不想若希步潜影的后尘。还有啊,你不但物力霸占潜影,前几天你和玉蝴蝶的事我也知道,独孤教主,你何必总是为难这些可怜的日月神教女孩子呢,你是西域魔教一教之首,我真不明白你做的那些事情,前些天京城里闹了好几起采花奸杀案子,不禁让我怀疑啊,想来那些神捕们的差事可真难啊……”
独孤没有言语,就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解释,完全不在乎白长生怎么说自己,他如此说话只会白费心神。
二人的对话,若希都听在耳里,眼泪不住的流。独孤求败舍恩弃义,想不到还惦记着自己,真是可恶至极。
独孤道:“好,我看你的脑子是坏了,都是歪理邪说,难怪说你是魔教副教主。”
白常生道:“你可是西域魔教的正牌教主哦!”
独孤道:“我们可没你那么阴暗卑鄙,哼!”
白常生道:“多说无用,动手吧!”
独孤道:“等等,我觉得你现在带着面具,你是否带了人面面具?”独孤已经知道对方对自己打扮成落雁的事情了如指掌,毕竟面具就是潜影做的。可这白常生为什么不在若希面前揭露自己,还给自己继续装下去的机会,很是可疑,不妨这样旁敲侧击随便问一下。
白常生道:“不错,我是带了人面面具,而且我和之前与独孤大侠还有些交情,那都是过去了。自从你加入西域魔教你就变了,变得这么不可救药。你若赢了我,我可以让你看看我是谁。”独孤并不在意他的真面目,认为这和自己无关。
二人站在一处,白常生的很多话明显是说给若希听的,安排若希在旁边看就是这个目的,这有必要么?独孤被白常生惹恼了,现在只想速战速决。
在白常生一个眨眼的功夫,独孤攻了上去。独孤用的是前几天上官青云的剑招,独孤就是可以现学现用,学习剑法速度极快,运用起来灵活运用,独孤巧妙编排,适度修改,剑招如疾风暴雨般袭击对方,处处围绕对方要害。
白常生说的话可气,但他的招式可是丝毫不乱,有理有据的拆解。
高手过招,可以在对方招式中看出很多信息。
独孤感觉出他这人非常的从聪明,奇怪的是他的剑法也很正派,觉得这人可真是复杂奇怪。
独孤可以评估出白常生的剑法要比叶超群以及绝缘师太高得多,但比不上逍遥二老,但独孤总觉得对方在隐藏实力。
第三十招时,独孤的剑招应成了势,白常生着招架不住了,露出了破绽。独孤不想放弃机会,瞬间觉得要他命实在是没有必要。又用了老招法,稍用内力一掌打在了白常生胸口。独孤掌法下压,将白常生打倒在地面,白常生在地上滑行了一丈多远,白色衣服被地面划破,口吐鲜血,宝剑落地。
独孤走到白常生面前,捡起了他的春秋剑,收剑归鞘。
转身离开,看了一眼若希,不愿再看若希伤心的眼神,一刻不愿耽搁,即刻就走。
独孤刚走出五六丈远,这时后面跳出来一个人,独孤一看就惊了,这人模样和’落雁’一样。
这人道:“独孤求败,你这个混蛋,你胆敢对若希妹妹心怀不轨,还追踪我们,我和你拼了!”这人说话的声音都和落雁一模一样,独孤都看得恍惚了。
小雕在玲珑塔顶看到这场景,也都不管了,心想这人类的事情太复杂了。
以往但凡是决斗,小雕都会陪着独孤,防止其他人暗地里攻击。小雕鹰眼环视,可以让独孤免于麻烦,今天的事情太乱了……
这人剑法真是不咋地,独孤用小手指将他的剑弹断了,顺势轻轻一掌将他推倒。
独孤以为这人是潜影或是玉蝴蝶,不敢下重手,但这人伸手可比潜影差远了,但这人倒地后,却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这一刻有魔教中人到现场,看了看吐血的白常生,摸了摸这个’落雁’的脉搏,道:“这人的内力很差,已经被打死了。”
若希一听自己落雁师弟被独孤求败打死了,疯了一般的拿剑就奔独孤跑来,要跟他拼了。
此时独孤的心情也是凌乱的,若希狂砍独孤,独孤想给她点穴也不忍,毕竟是’自己’死了若希才这样发狂。独孤左右闪躲,心中不免有些感动,毕竟这世上还有人这样在乎自己的生死,即便对方不知道真相。
独孤心想走为上策,自己一定是中了白常生的圈套,不知他们目的是什么,要等楼百尺回来问个明白。
独孤施展轻功,脚步如飞的跑,若希紧追不舍,打空了身上所有暗器......
独孤逃跑的过程中独孤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戴面具了,以后明枪暗箭就来吧,自己全不在乎,所有人带着假面具,把整个世界都弄得太过复杂。
独孤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但有些人独孤很在乎,比如映雪和若希。自己这次是中计了,心想白常生他们赢了。
玄谷子说过,中原魔教和正派的一个区别是魔教不图虚名,只求实际利益。她们一定会通知映雪自己重伤了上官青云,映雪会怎么看自己呢,自己明明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还有若希,自己成了这个善良姑娘眼里最恶毒的人了。白常生这么陷害自己有什么目的呢……
若希回来时,只剩下玉蝴蝶在玲珑塔下。
若希道:“我落雁师弟呢?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玉蝴蝶道:“我行走江湖这许多年,死人活人还分不清楚?”
若希道:“他现在在哪?”
玉蝴蝶道:“他是为我们魔教死的,按照我们魔教的规矩,会隆重安葬他。他已被送往幽州,和魔教历代英灵一起长眠。”
若希泣不成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
玉蝴蝶道:“你不要过分伤心,这样改变不了什么。顺其自然吧,将这一切讲给你师父绝缘师太,问问她。也不要为你师弟报仇,你们报不了愁的,那独孤求败的武功实在太高,远非常人。寻常女子完全驾驭不了他。”玉蝴蝶也知道最后一句说错了,好在若希没注意听,只顾着为落雁伤心。
若希道:“我一定要报仇。”
玉蝴蝶道:“别想着报仇了,先考虑你自己吧,独孤求败已经盯上你很久了,我看啊,他早晚得玷污了你。”
若希道:“不可能,我一定要杀了他。”
玉蝴蝶道:“好吧。白教主也身负重伤,让我照顾你。”
若希道:“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师父就快回来了。”
玉蝴蝶道:“好吧,魔教的日月同辉旗帜你也看到了,她们就穿那种衣服,他们表情都那德行样子。你以后有什么麻烦,就拿出白教主的玉牌吩咐他们就可以了。”
若希道:“好,我知道了。”
玉蝴蝶道:“你回去吧,伤心不解决任何问题。忘了就好。”
独孤求败两天的决斗,最伤心的人事若希,独孤几乎杀自己父亲最好的朋友,又杀了一项关系疼爱自己的落雁师弟,他还在泰山论剑让自己师父出丑,天下自己唯一的仇人就是独孤求败。
若希眼泪滴落了一路,回到家,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与独孤求败不共戴天。
独孤走远后,小雕飞了过来,独孤无奈的抚摸小雕的黑黑羽毛,心想只有小雕永远相信自己,永远信任自己,永远陪伴自己。
独孤和小雕在一起待了一会儿,等平复了心情,又重新来到了玲珑塔哪里,此时这里已经恢复如常,来来往往的都是普通行人。
独孤带小雕去了前两天和玉蝴蝶相遇的酒店喝酒,希望在这里能在此遇到她。
现在独孤与上官青云决斗的消息闹的满城飞舞,独孤和小雕去了一个包间,这里安静,独孤也可以听到外面每个人的说话声。
如果玉蝴蝶来此,自己也能从心跳气息认出她。
独孤最近的比武都赢了,习惯了赢,赢了很不开心,也许输了会更好,独孤开始借酒浇愁。孤独寂寞,还好有小雕陪着喝酒吃饭。独孤为小雕点了二十斤酱牛肉,二十几煮羊肉,小雕对牛羊肉展开了决斗,看到小雕狼吞虎咽的样子,独孤才找到些开心理由,笑了笑。
独孤进来时候,看到现在酒馆里的武林人特别多,三三两两谈论着什么。好像只是为了谈论事情来此,她们都一起狂侃江湖事,一遍喝着愁苦酒,各自吹嘘着自己,捧着别人。
过了一会儿,独孤听到进来两个人,他们的谈话独孤比较感兴趣,而且声音很熟悉。独孤听出来了,是前几天与自己交手的童小平和沈鹏南。
童小平道:“兄弟,你听说了没有,就在刚刚不久前,独孤求败又得了一柄春秋剑。”
沈鹏南道:“没听说,你如何得知,是抢的谁的?”
童小平道:“抢的魔教的,你猜抢的谁的?”
沈鹏南道:“我跟魔教不熟悉,没什么接触,不认识谁啊。”
童小平道:“是魔教副教主白常生的春秋剑被抢了,也不是被抢,是她们比武,生死决斗,独孤求败又是没能如愿啊!”
沈鹏南道:“哼,想不到白常生也不怎么样,这几年他名气倒是大的不行。”
童小平道:“上官青云你知道不?”
沈鹏南道:“当然知道了,怎么了?”
童小平道:“白常生是上官青云的徒弟,上官青云昨天也输给独孤求败了,以往据说上官青云二十一招就战胜了连通海。他却败给了独孤求败。”
沈鹏南道:“独孤求败是厉害,我虽然表面不服,回去思来想去,心里已经服了。”
童小平道:“不知道他抢春秋剑要干什么,这春秋剑倒地有什么用呢,江湖人都为只趋之若鹜。”
沈鹏南道:“为了多活几十年。”
童小平道:“你说啥,兄弟?”
沈鹏南道:“我这双刀也是莫春秋打造的,你们都以为莫春秋只铸剑,反正因为机缘巧合,他帮我铸造了这刀,他要在刀上刻字,我没让。”
童小平道:“我问你说什么多活几十年?”
沈鹏南道:“你这老家伙只挑重要的说。你们都没见过莫春秋,莫春秋之前在魔教杀手潜影哪里买了个面具,就是因为这导致的杀身之祸。”
童小平道:“为何?”
沈鹏南道:“莫春秋本人六十多岁了,但看上去跟二十多岁人一样年轻,他怎么打扮都不显老,因为他吃了一种丹药,莫春秋说这药能让人多活三十到五六十年时间。莫春秋把这个制药秘法放入了春秋剑里。大家夺春秋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然独孤求败怎么看上去那么年轻,估计他应该也吃了丹药的。”
童小平道:“哦,原来如此。”
……
独孤没有等来玉蝴蝶,这女子也再没找过自己。
独孤实战轻功来到若希的院子。
若希的房间没了琴声,也没有了敲门声。
此刻独孤就在门外,可以听到若希的心跳和抽泣声,独孤很像推门而入,讲明真相,说出心里的苦……
独孤听到远处大门外马城声,隐约听到了楼百尺大吹大擂的声音,是绝缘师太她们回来了。
独孤身形如电的穿墙越户,用小石子不轻的力道打向楼百尺,竟被他躲开了,看到了独孤。
傍晚时分,听到外面的一阵欢声笑语传来,是绝缘师太和峨眉双冷的笑声,看来绝缘师太虽然丢了剑心情还不错,相必都是楼百尺的功劳。
若希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