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自唐初以来,一直为武林中的第一宗派,几百年来,一直处于武林风波的风口浪尖中,虽几经患难风雨,少林的江湖地位也未曾被动摇过。几百年来,这武林胜地石牌坊可以屹立不倒,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僧侣也是一样,修为层级参差不齐,宗派之间有争斗也是难免的。本应清心寡欲,四大皆空的和尚斗起来也很有乐趣,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人浮于众众必毁之,这武林胜地的牌坊连独孤看着都不顺眼,更何况这个看似一根筋的西域外来大和尚,鸠摩图什,不知道这外来的和尚经念得怎么样。
这个叫鸠摩图什的和尚脾气性格像块顽石,看样子他已经激荡起不小的波澜,看这架势,少林寺武僧几乎是全体出山对付他,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仪仗可够气派,独孤心想可有好戏看了。
这几百号武僧出动,早被小雕远远听到了,小雕还以为是独孤被围攻,飞到上空盘旋,原来是个大和尚被围住,小雕空中盘旋,与独孤一起看热闹。地下人们的说的话小雕自然都听到了,小雕的心声是请你们武斗,不要文斗,因为很多话小雕竟然听不懂。
和尚打架先要唠唠叨叨一番,有些话似乎是梵音咒语,独孤也听不明白,这一刻鸠摩图什率先不耐烦了。
鸠摩图什道:“哼,小僧从今往后十日之内就在此地等,你们速速去找人,每个闲游的高手都找来,若是没有人胜得过我,我就亲手将少林寺这武林胜地的石牌坊改写成武林败地!”
少林主持方丈玄智大师也是饱经风霜,见过大场面的,临危不乱,心里发怒,表面上压着火气道:“鸠摩图什,你也是出家之人,都是佛门弟子,怎能如此胡作非为,你还把佛祖放在眼里吗!”
鸠摩图什道:“你别胡说,这和佛祖有何关系,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少林武僧这种目中无人,妄自尊大。这与佛法无关,待我武功天下第一之时,自会潜心修炼佛法,小僧不像某些和尚,只会故步自封,光说不练,满口胡言。”
玄智大师有些压不住火,指着鸠摩图什道:“你……你就在这等好了,鸠摩图什,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玄智竟然带人要走,独孤心想在玄智大师眼里这鸠摩图什大概武功极高,他并不想少林弟子和他动手,显然他们彼此了解,如此甚好,自己可以领教一下这西域和尚的本事。
众人离开,鸠摩图什也不在意,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走到武林胜地牌坊面前,伸出右手手指,在石牌坊上开始写字。
他这一写字独孤心中一惊,只见尘土飞扬,咔咔作响,石块飞裂,鸠摩图什手指一过,在石牌坊上便留下了深深的一笔,左手把着石牌坊一角,五根手指都抓紧了石头里,进而整个手印在石牌坊里,所有见到此景的人都大惊失色,部分人两年前见过鸠摩图什来闹事,看来他的武功更上一层楼了。
独孤暗自佩服,心想这人的硬气功真是了得,他这手掌手指的力道运起功来大概相当于一百只熊的力量,他要是想推倒这石牌坊,想来也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坚硬的石牌坊在他手里如同泥雕塑的一般。
独孤一看那字,写的是偏花七星拳、左右穿花手、波罗密手、拈花指、偏花七星拳、左右穿花手、大慈大悲千叶手、少林散花掌、一拍两散掌。
只见这鸠摩图什手法很快,顷刻时间,在尘土飞扬中在石牌坊上写下了这么多字。如今是炎炎夏日,若是用什么金属工具去雕刻这些字,金属估计也发红了,必须洒水才行,但这鸠摩图什竟用血肉之躯的一个手指,完成了这壮举,着实让人佩服。
小雕看到他这功夫也很佩服,这家伙的手比鹰爪厉害。
鸠摩图什的举动让这几百僧众大为恼怒,原来他写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这些绝技都是上一次他来少林寺败给他的功夫。看意思他要十天内将72绝技的名字都刻在石牌坊上,之后将上面的武林胜地改成武林败地。
独孤看着些绝学的名字新鲜,很多词里面都有花还有蜜,看情形这些绝学都败给过鸠摩图什的。最后那个一拍两散掌不知道是什么功夫,独孤望文生义,看着又是花,又是叶的文字,忽然想起了前几日与自己两散的玉蝴蝶。
玄智大师急忙走了回来,大声道:“鸠摩图什,住手!”
鸠摩图什:“哼,小僧在西域之时,自创了罗汉神功,那里各种山石头我都捏碎过,最近一年来,我还亲手将一处绝壁用手削成了佛像。我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你们这些人不过是凡夫俗子,整日读经也读的糊里糊涂,都是光说不练的空把式。”说着,鸠摩图什想继续用手写着,似乎他要把72绝技都写上去,之后打败一个就擦去一个。
玄智大师道:“鸠摩图什,住手,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胡闹,老僧今日愿领教你的高招。”
鸠摩图什看了他一眼,道:“哼,我不和你打,两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这两年来我武功更是大幅度精进,想来你每天处理那么多凡俗事务,武功要比两年前荒废得多,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挑战强者,手下败将就免了吧,我看之前败给过我的人都算了吧,有时间不如多参研些佛法吧。”
人群中忽然跳出一位,这人飞身到了石牌坊前,用手涂抹,时而拍打时而摩擦,顷刻功夫,竟然将鸠摩图什刻上的字都抹去了。
鸠摩图什看着这个大和尚道:“你这可是少林72绝技中的大摔碑手?”
和尚道:“正是,贫僧慧能,愿意领教鸠摩大师的高招。”
鸠摩图什道:“好,你就帮我苏展一下筋骨吧。”
独孤见这慧能和尚大约30岁,身高八尺,身材魁伟,豹眼圆翻,一看就是硬气功过硬的和尚。看这慧能双掌如熊掌一般大小,厚度也有三四个成年人手掌厚,这摔碑手想来练习时候用石头,也不知他碎过多少大石。
二人话不多说动气手来,围着鸠摩图什的僧众立刻散开,为二人准备出充足空间。
慧能动手之际,见他的手掌似乎又大了一圈,浑身鼓起肌肉,如变了另一个人,他这身拳脚降熊伏虎都不在话下,特别是他的那手臂,简直有万钧之力,若是他的功夫对待石牌坊,相比很容易就可以将其推倒打碎。
二人的打斗独孤看得清楚,慧能威猛无比,但招式显得中规中矩,有些教条刻板,而那鸠摩图什的招数却肆意洒脱,自在如意,鸠摩图什身法迅速,招数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巧招,他的武功与他外表和言语都截然不同,刚柔并济,变换万端,显然是多年磨砺和熟能生巧的结果。
二人对打十来个回合,看得出慧能就处于下风了,只顾招架无力还手,忽然人群中有跳出了一位大和尚,这人加入了战斗,二打一,这和尚边打边说:“我是慧释,是慧能的师兄,我也要领教西域高僧的高招。”
二打一,三人斗成一团。
原来这慧释和尚也会一项少林绝学,叫无相劫指,此绝技是72绝技中很少有人有缘练成的。无相劫指可以用手指激发出的一股炽热的纯阳真气,需要以极为深湛的气功内力为基础,中招之人全身会如火烧一般的焦黑,是一种强悍霸道、威力骇人的指法功。在炎炎夏日,用这种武功对双方都是难以忍受的,气温骤然升高的许多,这几人的这武功将空气烧的稀薄,周围人都觉得酷热难耐。
慧能、慧释一起,有刚有柔,有形无形的形成攻势,二人围着鸠摩图什快速的转,有效的形成了合力。
鸠摩图什似乎越斗越勇,越来越强,逐渐适应了这种攻势,只见他两只手将慧能、慧释两个和尚分开,一心二用,两手招数各不相同,如此对待二人合力是明显的挑衅,明显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慧能、慧释拼尽全力,掌风,指力将远处观战和尚们衣襟吹起,似乎鸠摩图什一不小心就会被夹击达成肉饼,现在慧能、慧释拼尽全力,招式皆是刚猛无比,夹着内力攻击,寻常人只要挨上一下,会立即毙命,然而这鸠摩图什武艺高人胆大,错乱有致的应对二人围攻。
忽然,鸠摩图什身形晃动,前后转身,左手用处了无相劫指,右手用出了大摔牌手的少林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现学现用,慧能、慧释皆是一愣,他们可都是25年以上的修行,几乎一生只练这一门绝学,也只与一门绝学有缘。他们一愣的瞬间,露出破绽,慧能、慧释各中一掌,被打飞出去,空中口吐鲜血,落地人事不省。
玄智急着道:“你为何如此恶毒,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为什么要伤他们性命?”
立刻有武僧跑出来,检查慧能、慧释,并无性命之虞,迅速将他二人抬到山上疗养。
鸠摩图什道:“他们没事,丢不了性命,若是我被这么打,完全无所谓的。”
玄智对鸠摩图什道:“既然你一意孤行,你愿意在这牌坊下待着就待着吧。我们回去准备,十日之内,你见分晓!”
鸠摩图什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今日这样酷暑炎热的天气,太阳下是没有人,自己为了心愿,也没办法。
鸠摩图什道:“哼,72绝技,不过如此。我看你们是数典忘祖,一味重复走前人走过的错路,还言必称师承,错上加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是草包拙蛋,现在的少林如同一潭死水,都是你们这些不肖不孝之徒造成的。”
玄智道:“你别妄自尊大,少林武学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历代都是藏龙卧虎,你不要以偏概全。武功的高低是一种缘分,你何必那么执着于高与低呢。”
鸠摩图什觉得玄智的话像咒语,简直说跟没说一样,鸠摩道:“哼,你们都是毫无建树之徒,只会人云亦云,都没有独立觉醒的能力。你们只是教条刻板学习古人传下来的秘籍,照猫画虎,武功怎么精进?我看这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过你们师父,如此一辈不如一辈,武功岂不要黯然停滞,要全部失传,所以我说你们不肖不孝……”
独孤忽然觉得鸠摩和尚的话很有道理,言必称师承是不对的,一切都是可怀疑可商量的,当初吕祖就是这么潜移默化的教自己的,自己之所以要求败,可能潜意思里就是想在剑法上超越吕祖,有所建树……
玄智憋着怒气道:“不必多言了,你愿意等就等吧,愿意刻就刻吧。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玄智这次真的走了,留下鸠摩图什继续刻字,刻了一会也满头大汗,烈日炎炎,酷暑难耐,尘土飞扬乌烟瘴气……鸠摩想到自己早饭还没吃,想去山里寻些果子,喝点水,凭着感觉向山里走去。
刚好在一处山林中找到了溪水,旁边有个果树,鸠摩吃起了果子,捧着水就喝。
“这果子的问道可好?”独孤悄无声息的站在鸠摩图什的身边说道。
鸠摩图什看了看独孤道:“你是何人?”鸠摩图什是个武痴,他认为不重要的人他记不住,明明昨晚独孤还要帮他付钱,他竟然给忘了,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和尚。
独孤也是当教主的人,虽然道行很深但对方竟然无视自己,自己要是爆出了剑魔教主的名号,岂不是让他笑话,而且这大和尚是西域和尚,可能离自己不远,自己到不在乎名声,只是对西域魔教名声有损,独孤在这方面也免不了俗套。想了一下,有了主意。
独孤道:“我是一个迷途书生,也学过一点武术,我刚刚看大师武功很好好,等大师吃饱了饭,不妨我俩切磋一下,如何?”
鸠摩图什道:“贫僧习武近三十来年,切金断玉,手头很重,练起功夫来难以自控,我曾经因此误伤过当我路的大象,从前也因此害过人,贫僧不轻易和人动手,不想滥杀无辜。”
独孤闻言觉得这人心底倒还不错,独孤道:“哦,看来大师实战经验很是丰富,敢问大师觉得和你动手的人中,谁的武功最高?”
鸠摩图什道:“贫僧未曾失败过,想来还没碰到过什么真正高手,这些少林和尚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学几年武功的也敢称自己掌握了少林绝学,他们修行的参差不齐,又故步自封,妄自尊大,真是井底之蛙,违背佛法。”
独孤道:“我听说中原武林第一高手是日月神教的教主连通海,不知道大师和他动过手没有。”
鸠摩图什道:“哼,邪门歪道,我不耻和他们动手,他们不过是用魔药控制些武林平庸之辈好了。”
独孤道:“有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很多事情即便是亲眼所见也常常让人迷惑,实不相瞒,在下正是魔教的一名小卒,我叫小魔丁,是日月神教一名普通教徒。”自从独孤带上面具后学会说谎了,如今不戴面具了,也随口乱说,把自己手下小魔丁按在中原魔教里。
鸠摩图什道:“哦,我看你还是速速离开这里的好,武林正派可容不下你们这些魔教中人。”
独孤道:“大师不必为我担心,实不相瞒,在下也会些武学,出道至今,虽然常有败绩,但也一直提高着。我想与大师切磋一些,此心很切。”
鸠摩图什刚要继续拒绝,独孤拔出了剑,一柄长剑在手中迎风翻滚转动,吹来阵阵寒风,卷洞树叶飞舞。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鸠摩图什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位落魄书生模样的人是位极品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