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甲利欲熏心,在破庙中一下子杀死三人,现在这是要杀人灭口。
刀客甲距离独孤他们两丈远的地方一个激灵,僵住不动了,被独孤隔空点了穴道,忽然连续几次电闪雷鸣,这家伙的表情各异,由狰狞可怖变得惊恐不已。
雷电轰鸣之际,刀客眼睁睁看着对面两人,独孤的脸色发白,西珊的面具发黑,昏昏大睡的小雕嘴与爪子都折射着寒光……自己刚刚杀了人,昏暗的破庙不禁让人胆寒。正当他惊恐万分之际,手中的剑自己飞起,自己归鞘,飘到独孤手中。
刀客甲立即搜索自己的认知范围,确定这破庙是闹鬼的,眼前的两人一雕都不是人,不然剑怎么会自己飘起来,那个少年还戴着面具,想来是面目可憎,还有那雕,这么大的电闪雷鸣,它睡得昏天黑地的,世上没有这么不警觉的动物。
独孤并不理这刀客,留他自己反省思考好了……
有独孤在,西珊毫不在乎这的刀客威胁,她现在心中难过,死去的三人也让他难过。西珊低着头回响谷大椿老人,这人真是好人,他是为救自己而死的,老人死得安详,看得出他的心愿就是这柄春秋剑的安放。想来春秋剑真是祸端,剑没有错,错的是人心,天下人拼了性命也要争夺这奇物,玄谷子说很多事情是有定数的,命里没有徒劳伤神是无益的。
独孤闭目养神,心里很想把眼前的刀客杀了,但自己以往杀的人都是要杀自己的人,杀的都是成名侠客,杀这种货色岂不污了自己剑和名声,况且西珊这个小姑娘在,这姑娘心地善良,在他面前不好杀人。小雕醒着就好了,让小雕杀,可是这雕侠最近却养成了雷雨天爱睡觉的毛病,小雕的听力极好,电闪雷鸣它自然不喜欢,睡觉是雕侠的一种逃避方式。
如此过了半个钟头,雨终于停了,刀客甲依然僵硬不动,但大汗不止,夏季薄衣之上都是一层的白色,那是汗水蒸发后的盐份。
独孤刚要起身,被西珊拉住,西珊给独孤递了个眼色,这西珊姑娘虽然带着面具,只漏出眼睛,与独孤对视一眼,独孤心竟然砰砰砰乱跳,心跳的力道几乎可以撞倒几只成年雄鹿,有些莫名其妙。西珊的眼神如一泓秋水,清澈晶莹,不惹尘凡,真不知她面具背后什么样,不知她藏有什么秘密。
西珊站起身,来到刀客面前一丈远处,发出哈哈哈大笑不止,这笑声极为刺耳,呕哑嘲哳难为听,比小雕的叫声都不如。说来也奇,小雕还睡着,这种比拟鬼哭狼嚎之音也没唤醒雕侠,独孤不知西珊以往跟小雕是否玩过类似游戏。
刀客听到这笑声吓得要死,感觉腿发抖,若是现在解了穴道,他必定摔倒无法站立。
西珊道:“我是这山中的山鬼,今年四千多岁了。”
这声音极为寒冷刺骨,刀客直翻白眼,此情此境此音色,显然是对此话深信不疑的。
西珊接着道:“这两位是我的护法,孤魂护法,与神雕护法。”独孤听着好笑,强忍着,心想这小姑娘真是有才,简直惟妙惟肖,糊弄鬼绝对没问题。
刀客吓得瞳孔有些发散,表情都是请鬼神饶命状。
西珊道:“你想活还是想死?按我说的做还是跟你那两个好兄弟同去阴曹地府?”
刀客翻着白眼,意思是想活,还没活够……
西珊道:“你之所以不能动弹,是因为刚刚电闪雷鸣之际,你那两个兄弟鬼魂,加上那个剑客的鬼混都附在你的身上的缘故,他们不甘心被你所杀。”
刀客这才明白,这绝不是普通的点穴,自己对穴脉还是有研究的,自己成立的三刀门奉行的是两面三刀,刀法都是砍人经脉,原来自己现在是鬼上身,这是怨鬼索命啊!
西珊道:“本山鬼法力无边,但我阳日为恶,阴日为善,今天是阳日,我发善心,为你下了咒语,他日你若改邪归正,替你杀的人做些好事,你也可以得个善终。否则,黑白无常鬼必索你性命。”
刀客猛翻白眼,意思是决定要痛改前非。
独孤隔空解了他的穴道,这刀客立即摔倒,爬起跪下磕头不止,口称山神奶奶……
西珊道:“你好好安葬他们吧,他们就站在你身边。”刀客立即左顾右看,什么都看不见,似乎有光影闪烁,疑神疑鬼的跪着摔倒又爬起跪着……
西珊道:“他们三个鬼已被本山鬼收为弟子,我已为你调解,他们说你不得损坏他们遗体,要好好安葬他们,否则他们会爬出来,夜里睡在你身边,与你聊聊,你好自为之吧!”
刀客磕头带响,绵绵不绝,口里重复:“多谢山神奶奶,多谢山神……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西珊道又发出阵阵鬼笑,极为森然恐怖,西珊道:“现在他们三个新鬼要继续附到你身上,他们要看看你的真心,你骗不了这些新鬼,什么时候他们认为你真心悔过,表里如一了,他们自然会离开你的身体。”
独孤明白,立即隔空又点了刀客的穴道,这次点穴6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若没有人通知官府,就算他运气好了。独孤想来这刀客杀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多杀些这样的恶人也算他做善事了。
刀客定格在磕头着地的顺间,他睁眼正好可以看到被自己杀了的三人,只是他的视野天地颠倒。
此时房顶也漏雨,地面比较湿软,独孤为了天衣无缝不留痕迹,直接把熟睡的小雕抱起往门口地方抛去,自己扶着西珊肩膀,施展轻功,先于小雕跳到了门口门槛上,接住了小雕,此刻这雕侠还继续睡呢……
门外的汗血追风马英姿飒爽的晒着雨后太阳,毛发已干,亮光闪闪,独孤与西珊同骑一马,带着小雕继续往城里走。
西珊道:“你说刚刚那个刀客会改过自新吗?”
独孤笑道:“人只要有所敬畏,就不会胡作非为,我看他几乎都要吓死了,哈哈!西珊,你可真有才华!”
西珊笑道:“哈哈哈,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独孤道:“你怎么学到的那么出神入化的口技,我看你什么声音都能学得来,刚刚那山鬼的声音我都怕了,你看小雕现在都吓晕了,哈哈!”
西珊发出玲珑婉转的笑声道:“哈哈,这个和弹琴是一样的,人的嗓子也是一种乐器,所谓的很多人说话声音不好听,只是他们习惯的方式导致的。我从小弹琴,对声音了解的多,我可以弹得好听,也可以比谁弹的都难听,弹的难听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哦!”
独孤与西珊对视一眼,道:“这也是一种武功,我只会一点点,你的境界简直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西珊道:“哈哈,您闯荡江湖总是这么腥风血雨吗?这才一天,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独孤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毕竟人都要死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谷大椿老人就死的如泰山一般,他是舍己为人而死;那破庙中死的三人就如鸿毛一般,那是损人利己而死。”
西珊道:“是啊,你想没想过退出江湖?不再求败了?”
独孤道:“我并不执着于求败啊!但有时候能力变大了责任也变大了,很多人需要我的帮助,比如谷大椿这种人,看得出他看待看春秋剑胜过自己生命,也许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和使命。”
西珊道:“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独孤道:“哈哈,心远地自偏。我现在的心就在田园,你看咱们这一路不都是绿水青山!”
西珊道:“哈哈,真是的呢。”
独孤道:“西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该把自己锁在苏州的闺房里吗?难道是逃婚逃到这里了,哈哈!”
西珊道:“哼,才不是,我那么难看,要说逃婚也是别人逃。”
独孤道:“我不逃,别人不敢娶你我敢,俺独孤求败天生就胆子大,山鬼我都敢娶,哈哈!”独孤这些天从少林出来都没人跟自己说话,看到西珊,这是他乡遇故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虽然自己和西珊接触不多,但小雕喜欢西珊,小雕眼光毒,自己也很同意,觉得西珊很好。
西珊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道:“哼,我会把你吓晕的。”
独孤笑道:“哈哈,说说,你是怎么到这的?”
西珊道:“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妹妹是峨眉派弟子,叫孟若希,绰号牡丹仙子。她从峨眉山学艺下山,本应该早到我家了,可是一拖再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有她师父绝缘师太护送,我还是有点担心,后来我听说她要路过东京,而且那时我听说东京有一家炅琴琴行,有天下最好的琴,我一是想去买琴,还有就是跟妹妹一起回来,不巧没遇到她们,我这一路行侠仗义的,和随从走失散了,多耽搁了好几个月,好在我有钱,也是一路游玩,在金陵城看到了谷大椿被人压着,我觉得他是好人,就想救他,这才弃马跟踪他们。”
独孤道:“哦,原来如此。”独孤想跟西珊讲清楚自己和楼百尺怎么戴假面具跟若希一行之事,想来西珊善解人意可以理解自己,但是如此一说楼百尺就露馅了,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真是让人不免一声叹息……
山外青山楼外楼,百尺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金陵作汴州。
金陵是坐名城,也是夏日有名的酷暑之地,刚下过雨,天晴了,炎炎夏日,让人不禁口渴难耐,小雕终于是醒来了,怀念那暴风雨中的清凉。
西珊道:“这金陵城真是太热了,我们去找个茶馆歇一会吧,我请客!”
独孤正有此意,独孤与西珊来到一处茶馆,名叫逐鹿茶楼,小雕则骑着追风马自己找凉快对方去了。
这逐鹿茶楼比较阔气,南北通透,自来凉风,真是别具一格的风水格局,独孤想小雕估计难找到这么凉快的地方。
来此处喝茶的人不多,相比较这个位置比较贵,还好是西珊请客,独孤知道这个官宦之家的大小姐可是腰缠万贯。
二人喝茶时,西珊都是用袖子掩面而细细品茶。
二人要了一种毛尖绿茶,茶叶在琉璃杯中起起落落,西珊觉得有趣,二人正歇息间,来了几位捕头模样官差。
此时西珊背对他们,独孤正视这些官差,看得清楚。
因为这里只有独孤和西珊两人,独孤座子上放了三柄剑,一柄斜阳剑,两柄春秋剑。几位官差打量了独孤好几眼,这些官人经验丰富,好人贼人武功高低从举止就能看出来,看了独孤像个书生模样,座子上竟然三柄剑,想过来问话,独孤与其对视一样,眼镜是心里的窗户,对方只往前迈了一步就撤了回去,并未过来问话。
几个捕头点了两壶凉茶,他们聊了起来。
捕头甲道:“几位兄弟,注意了啊,我确定了,从中午发出的爆炸信号声音看,就是魔教杀手追魂钩发出的信号。”
捕头乙道:“这追魂钩可是朝廷要犯,此人在我们这干过不少案子,他手上可是沾满了咱们兄弟的血。话说这个追魂钩武功了得,以往很少发出求助信号,真不知道他们要在金陵干什么。”
捕头丙道:“不管是什么,肯定是大事,咱们要有麻烦了,他干的可都是大案,据说上面已经飞鸽传书,要请沧浪神捕的余捕头前来。”
捕头丁道:“他来能管个鸟用,这沧浪神捕就是浪得虚名,我表哥以前在他手下干,听说当他手下可容易死人,前些日子他抓什么凌婵妖道,还不是损兵折将!”
捕头甲道:“传说凌婵妖道不是被余大捕头抓了吗?”
捕头丁道:“那哪叫抓,只不过是摸了几下。前段日子他在商丘是把人抓了,我听我表哥说啊,那凌婵神通广大,他们把他捆个结实,关囚车,装木笼的,一路之上什么都不给他吃,只给他喝很少的水,勉强维持他活着,免得他有力气逃跑。可哪知这么小心谨慎也是让凌婵妖道跑了!”
捕头甲道:“如此应该是插翅难逃啊,怎么让他跑的,莫非有内鬼给放的?”大家都很好奇,连独孤也是一样,品着茶仔细听着,想来那样即使是关个老虎也跑不的,看来这凌婵真是很妖。
捕头丁道:“他们快到东京之前的晚上,据说他们在客栈遇到个蒙面小子,那小子觉得凌婵饿得可怜,要给凌婵吃的,被余濡沫一顿呵斥,之后夜里不知道怎么的,那凌婵突然就挣脱了铁锁囚车,原来他会缩骨功,逃了出来。这凌婵要大开杀戒,赤手空拳把余濡沫他们都打趴下了,之后拎着余濡沫就去菜市口,要等天亮时公开私自问斩他,余濡沫可是朝廷四品大元,幸好那个带面具小子又出来解围,他说话凌婵竟然听了,这才把余濡沫放了。幸好是凌婵把他放了,要是被百姓看到他们如此侮辱朝纲,他可怎么活。”
捕头甲道:“哪个蒙面小子难道不是凌婵同伙?”
捕头丁道:“那小子就是个程咬金,后来检查囚车,发现囚车地上不少牛肉和水袋。估计是那小子人善,看凌婵可怜,偷偷给他吃的,哪只这妖道满血复活这么厉害啊!我听说凌婵逃脱后,又回到了商丘,继续胡作非为,又去了商丘一个林员外家,将林员外的闺女林小姐给抢了,还同时抢去了林夫人。据说那妖道想留着这丈母娘等着看孩子,想得还真远,这妖道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捕头甲道:“咱们这活真不好干,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说不上哪天就丢啊。哥几个留点心啊,以后咱们抓人先判断一下,是苍蝇就抓,是老虎咱们可别惹啊,都机灵点,保全性命要紧啊,让余濡沫那些狗娘养的大人物去卖命吧,咱们才拿几个钱啊!”
捕头乙道:“是啊,是啊,有理。从我之前寻得的蛛丝马迹来看,这次的确是追魂钩来了,据说此人幻术了得,你们一会通知弟兄们,都要小心谨慎,最近不得饮酒作乐,免得上了他的当。追魂钩已经杀了不少捕头,这次在金陵,我们可得小心谨慎啊!”
嗯,”
捕头丙道:“是啊,是啊,这追魂钩绝对是猛于虎的角色,大家务必要小心谨慎啊!”
这几名捕头只是路过,上来喝口凉茶,喝的很快,咕嘟咕嘟的把凉茶喝完了,东倒西歪的休息,吹着夏日难得的凉风……
西珊听到他们的话,似乎心情很不好,带着面具都看得出来,手拄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若有心思。
独孤问:“西珊,怎么了,我看你没精打采的。”
西珊小声道:“就是我给凌婵扔的吃的。”
独孤已经猜的差不多了,笑着安慰道:“哈哈,没关系的。凌婵干的事情都是小恶,不过是霸占了人家闺女,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足挂齿,也许凌婵和那个林姑娘的确有缘呢!”
西珊一口茶水几乎要吐出来,立即正襟危坐,直视着独孤,想起了他的西域魔教教主身份……“你的想法好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