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四月初旬,算来端午只有一个月了,心下十分焦燥。
虽然求法偷宝的念头甚诚,还在半信半疑,恐怕那老翁所言,只言片语,未知是真是假。
若是假时,这雾气那里来的?时常跑在山岭上打个探望,只见茫茫荡荡的一片白,却不知里面是怎样光景。
守到端午日,临近响午时分,雾气渐开,交了午时,天气清爽,浓雾缓缓散开,只见哪高峰峭壁甚是险峻,隐有云雾缭绕峰顶,只山下草木蒙茸,不辨路径,中间有一线儿,略觉平稳,似曾经走破的。
依着这条路行去,约莫十里之程,见有个石桥,跨在阔涧之上,足有三丈多长,却只半尺多宽,桥下波涛汹涌,乱石纵横,如刀枪摆列。
袁飞初时看见,未免骇然,幸好自己有那轻身之术,倒也不怕。
又想到哪猿神要是不好相与,性格若是怪异,一言不合便要打杀了我,岂不是自去讨死?
一念想着,既到此间,如何生退避之心,死生有命,怕他怎的,把眼睛只看着前面,大著胆索性走去,不觉竟一溜烟的到了山顶,见那边有一贴山石洞。
进得洞时,是一贴着峭壁的窄小山道,将背紧贴山壁,一步一挪的爬了不多时,见一座大石峰,峰下有一平台,供着一个白玉炉,光洁明亮,其后有一山洞,上刻白云洞三字。
袁飞笑道:“且莫论天书法术,只这般景致,这般宝贝,都是世人不曾有的,此番却是来对了!”
待要细细观摩,忽闻得香气扑鼻,刚叫一声奇怪,却见炉中一缕香烟,已袅袅而起。
袁飞大惊道:“莫非午时过了,白猿神归来也!”
说着跨回峭壁小道,也不回顾,一心照着来路狠跑,谁知一时心急,左脚踩空摔了下去,幸好双手不慢,急抓住小道边缘,粗喘几口气平复心静,低头看着脚下是万丈深渊,又有白雾弥漫不见其底,不知下面又是何处不敢贸然飞去,三两下爬上山壁,出了洞口,撒开双腿直奔来路。
过了石桥,心中暗松一口气,回头看时,身后浓雾早已蔓延过来,眨眼间便将自己拉入其中。
吸了几口浓雾只感到胸闷气短,头晕眼花,吓的强作精神,吹一口妖风将那浓雾散开,却见百里外也是白雾一片,好在来路不变却也能看到些许踩踏的草路。
好半响出了迷雾,屋中瘫坐了一个多时辰,喘息方定,心中纳闷道:“说好不怕的,整的还未见人,便将自己吓的这般狼狈,只看些景致,讨不得一点儿消息,也不知道山洞旁的符号是不是哪天书!”
一想到下一个端午却是明年去了,整整还有三百六十五天,说来长倒也不长,说来短倒也不短,只是初探宝地却无所获,顿时闷闷不乐,难以忘怀。
又想道:“一遍生,二遍熟,再等一年,我也不看什么景致了,去路早已摸清,我一口气便跑到那白猿神的卧室,随他藏得天书宝贝,也不管多少,满担的挑他出来,任我拣择取用,却是最好。”
越想越是开心,尽想着自己取了些什么要好的宝贝,竟能让自己立地飞升也做那逍遥神仙,兀自开心不已。
看那青山自春而夏,过了三百六十五日,又逢端阳,已是五月节气。
袁飞有了前次经验,算好雾散雾拢的时辰,待哪雾散便直奔山顶赶去。
穿过山壁,纵身直奔白云洞,无心观看此处景致,望着那座供白玉炉的大石峰一直走去。
哪石峰下的石洞却是对天生石屋,约有民房二三间大,中间空空洞洞,并无铺设。
穿过石屋,进了后面,又是个小小石洞。
袁飞进这洞内,想必是白猿神藏书之所在,低着头钻进洞,只见里面弯弯曲曲,或明或暗,或宽或窄,有好几处像屋的所在。
内有石床、石凳、石椅、石桌之类,亦有石笔,石砚,石碗等诸般生活雅致的用具,并不见有甚么书籍。
再进去时,洞渐小了,地下低洼约有一二尺深的水,料是尽头处了。
覆身转来再细细探寻一回,已知天书不在其内,钻出内洞来到前面石屋内,周围细看,叫一声:“这莫非便是天书!”
只因初次入洞,料想宝贝之物岂会在洞门处,一想钻入其内却不曾看到,谁知远不远千里,近只在目前,这两边石壁上镌满许多文字,既像小篆梵文又似怪异图案,却非凡间文字岂不是天书,又是何物?
幸喜万分,忙驻足观阅,苦苦思索却无所得,又怕时辰不够便想要抄录下来,回去细看,可惜这天生石壁掇又掇不去,要抄录时,纸墨笔砚又不曾带来,如何是好?
且凭着自己记性背他几条,也不枉辛苦走这两番,方才站定脚头,仔细从头辨认。
忽闻得一阵香气扑鼻,走出屋外瞧时,白玉炉中早已烟起。
慌得袁飞不敢回头,拽开两腿,脚不点地一口气直跑过了石桥,到了茅屋里面,打坐良久,喘息方定。
想着自己两次偷书,担惊受怕着实难受,自幼以来可从未如此委屈,这般无形的压力直将自己吓的胸闷气短,堪堪恢复心静,又想着那猿神既是神仙,想必肚量也非常人,我不如诚恳向他求道,传我一二句真言也是受用,他若不依我也好另找他处,何必在此担惊受怕。
自己虽每日对月吐纳,采天地精华练成金丹,虽有法力却无神通,眼看五百年天劫将至,自己却无避劫之法,更是心头慌乱,神通秘法自身可悟,却非一朝一夕之功,既碰到此仙缘又整敢错过。
过了寒夜,朝哪山下赶去,寻到那日钓鱼老翁,朝他悉心请教一番,探些神仙之事,也好清楚神仙脾性。
那老翁倒也博学,说些仙女幽会凡人,凡人之子劈山救仙母,喜鹊架桥,供凡夫仙女相会的趣事,大多是些情情爱爱的琐事,也无半点受用之处。
袁飞惊道:“这仙女这般思凡,为何不投人胎尽做此事?”
老翁笑道:“仙女也是凡人所飞升而去,千载修炼自是厌倦,仙界可没人间有趣,多少神仙留恋世界也是常事。”
袁飞问道:“老翁所言,尽是仙女之事,可有那神仙下凡度人的妙事?”
老翁道:“公子为何这般问?”
袁飞摇头叹道:“我虽非常人但也自幕天道,向往那神仙逍遥,长生不老之事。”
老翁闻言笑道:“天道可非逍遥之道,也非长生之道,纵是神仙也难逃生死,凡人渡劫飞升也堪堪千年寿命,不过长生之法倒是不少,岂不知那天仙仰慕仙桃,地仙种果求生也是为了延续寿辰。”
袁飞思量半响,笑道:“我若凡人之躯也受这轮回之苦,若是成仙虽有命尽,也有千年逍遥倒也自在。”
老翁抚须笑道:“你看的自在,想是心性使然,不知你上山求仙之事可有眉目?”
袁飞摇头道:“俩次入洞,皆无所获,虽见了天书却也不懂,更是无法取得。”
老翁笑道:“此天庭秘法不比凡书可以抄写,要传法时,也不用笔临,也不用墨刷,只用洁白净纸,带去到那白玉香炉前,诚心祷告,发个誓愿替天行道,不敢为非,祈祷过了,便将素纸向石壁有字处摹去,若是道法有缘的,就摹得字来,若无缘时,一个字也没有。”
袁飞惊道:“却是这般说法?多谢老翁指点!”
说着磕头拜去,拜辞老翁便向岛外飞去,却是想寻个城镇买些白纸,待来年在行上山。